苦中作乐是一种本性,也是一种态度。新年过后,南山村的日子虽然艰苦,却很欢乐。县里送来的物资能保证这进村的八九户人家安安稳稳的熬到春耕,至于春耕之后的事情则要靠村里人自己解决了。但这并不是问题,春日里复苏的除了人,还有山中的鸟兽,那些小东西是不可能逃过吴大爷之手的。
卫玄的田地一如既往的交给别人耕种,不过这回不是吴家老两口了,秦大哥自告奋勇的接下了这个活。从卫玄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后,秦大哥就代替吴家老两口成为了卫玄的“保姆”。这不是什么丢人的活计,展露一手活命神技的卫玄现在在村中的地位高得无法想象。双手不沾阳春水又如何?必须要有人照顾又如何?能教自家孩子念书习字,还能救命,某种程度而言卫玄就是个宝贝,更何况秦大哥也不过比卫玄大了两三岁而已。
秦大哥没有名字,父母死在了隋末的战乱中,这些年都是一个人在南山村中过活。个子很高,也很壮,人老实,很讨村中一干人的喜欢。去年在吴大娘的张罗下讨了一房媳妇,邻村的农家女,两口子全靠那点儿口分田过活,谈不上富裕却也是衣食无忧。
这个年头的普通人很简单,讲究的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卫玄对秦大哥是活命之恩。两口子放弃了村中那间小房子,在卫玄家附近也起了一座茅屋,全权接手了卫玄的日常起居。卫玄几番推脱不过,也就随了他们。只是觉得总喊秦大哥、秦大哥的不大方便,便试着起了个秦真的名字。现在南山村中学问最高的就是卫玄了,给人起个名字倒也没人说什么,何况秦大哥自己也很喜欢,一来二去的倒也叫开了。
秦真的媳妇姓何,依着这时候的民俗只是叫秦何氏,卫玄倒是“嫂子”“嫂子”的叫开了。尽管秦真两口子多次反对,但实在拗不过卫玄,也就随他了。其实很多时候卫玄并不理解这时候人的想法,总觉得他们对识字的人太过尊重了。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差异,卫玄也没有什么办法。
冬去春来,转眼月余过去了,随着山上的草木渐渐泛青,南山村也仿佛忘记了年前那场惨事,恢复了平淡而朴实的生活。秦真今年要种的田很多,自家的还有卫玄的,就算有村中的那头耕牛也忙了好久。
南山村少了许多人,自然也就少了许多地。县里下来的官将已经不在了的人的田都收了回去,又重新划分,如今倒整齐了些,每家每户的田离的很近,齐刷刷的连成一片。现在村子里还剩下的人不多,若还是各扫门前雪的话是不可能赶在初春第一场雨前播完种的。一时间,村中甭管满地乱跑的孩童还是牙掉了一半的老人,都一头扎进了田里。就连卫玄这个不怎么干活的人,也跟着秦真下了两次地。虽说每次都会被村中老少爷们撵回来,卫玄却没觉得丢人。
在这个时代,你可以什么都不会,农活却是一定要会的。
卫玄清楚这是村里人对他的照顾。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卫玄的身世底细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种带着些许神秘色彩的来历,让卫玄莫名的多了一点威严,即便他现在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当然,这个秘密对村外的人来说依旧是个秘密,所以李常并不清楚。
新年后李常带着两个亲兵回来过,只是刚走进村子的地界就被以吴大爷为首的一干人乱棍打跑了。卫玄倒没有动手,只是在远方冷冷地看着李常抱头鼠窜的样子。穷山恶水出刁民,卫玄很清楚经过这件事后南山村的人在县里那些官老爷眼中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没有阻止的意思。
在事情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卫玄不打算改变别人对南山村的看法。所以哪怕李常用足以杀人的眼光看着他,他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李常,终有一****会亲手将你送入大牢!”卫玄对自己默默言着。也仅限于此了,现在卫玄并没有出仕的打算,给村里仅剩的那几个孩子上课才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