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不识几个的士兵们似乎乐忠于毁坏字画珍玩,好像把床底这块儿最能藏人的地方给忘记了,看来也是不常进闺房里搜人的缘故,这活儿没干过。
珏王的小舅子秦更把手上那柄乌骨扇开开合合,忽的收拢了往手心一拍,书湘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那双祥云纹靴停在眼前。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上头的秦更却撩开床幔探首往里边瞧,他是云淡风轻的神情,伸手掀开了锦被,里头果然是空的。他又转身去看那紫檀木的衣柜,高高大大,说不定能藏一个人呢。
然后他就拉开了柜门,迎上里头惊慌的视线。
“哦… …”男人弯唇笑起来,“找到你了。”
他向她伸出纤长如玉的手指,笑得有礼极了,“少夫人在里头闷不闷热,瞧着都出汗了。跟我走罢,我们王爷是善性儿人,只是请夫人过去小住一段时日。呐,您不会不赏脸罢?”
茗渠讷讷听着,眼稍里瞧见书湘探出的半个脑袋,她一急就把手放在那只微凉的掌心上,有点被蛊惑的味道,她就那么跟着秦更走了,屋里别的士兵也纷纷跟着鱼贯出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直到满屋子都空了书湘还那么僵在那里。
小声叫了茗渠几次,可是都没有回音。茗渠是被当成她给带走了,书湘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暂时倒不担心茗渠的安危,从床底爬出来,趴在槛窗前往外眺望,外头雨不知何时停了,一个人也没有,她心里没个着落,不知自己该往哪儿去。
回身打量房间里的一片狼藉,书湘心里怆然,谁能告诉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赫夫人她们想来都被珏王爷的人带走了,假如赫梓言在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书湘缺失了主心骨,茫茫然地立在地心里,周围的景致仿佛都在旋转,她头有点晕。
赫钦以及一干重臣都陪同姜池在皇陵那处,书湘想了想,估摸着大老爷此际也不在府里,她心一沉,担忧起母亲,一念及此,书湘就转身走到衣柜前,柜门还没关上,她摸到最里面,费力地取出一套她做姑娘时常穿的男装。
万万没想到此生还有需要穿上这一身的时候,书湘换完衣服在镜子前照了照,有点慨叹,正要出去,冷不防院里传来零星说话的声音,都是陌生的男声,她吞了口口水,束好头发又缩回床底下去了。
等了好一时外头才没了动静,书湘战战噤噤地爬出来,猫在窗前窥望了一会儿,确定无人了才亦步亦趋一路走出去。
被雨水冲刷过,空气里满是清新的空气,书湘站在台阶上发了一会子愣,走到荷风馆外,放眼看过去只见远处有几队士兵在府里头巡逻,来往走动的丫头仆妇们也都低垂着脸走得飞快——
书湘隐进门里,无论如何侯府是呆不下去了,她给自己确立了目标,就是走也得先走到宁府去,去瞧瞧家里怎么样了。抱着这样的信念,书湘全神贯注注意了那群士兵好久,瞅准他们换班的间隙才溜到花园里,又从花园里一路跑到了侯府后门。
谢天谢地后门完全没有守着的人,书湘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脚底抹油一样,她出了侯府就靠在墙边顺气,来往的人没见过生的这么唇红齿白的小公子,骨架又细小匀婷,不时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打量。
因不敢引人注意,书湘休息完了就低着头走出巷子,直到了大街上。
这才发现整个皇城里到处都是穿着盔甲的士兵,原来京城已经被那位珏王爷控制住。最后的侥幸也没了,好容易到了宁府门首,书湘站在影壁后偷偷地往里面看,只见门前守着几个同侯府里一样服饰的士兵,凶神恶煞的,还是珏王的人!
书湘没有本事进去,隐约瞧见门上小厮在里头探头探脑,她估摸着大太太应该只是被软禁了。
松了口气,慢慢在影壁后蹲下来。
地面还很潮湿,书湘抬眼看见天幕低垂,云翳乌沉沉堆叠在一处,一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