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冀州传來的消息,长恭和斛律恒伽顺利率兵包围冀州城,高归彦已是瓮中之鳖,城破被擒也只是时间问題。”双手负在背后,高湛忽然沉吟着出声,竟是将前方传來的情报告知了清颜:“这段时间他只怕也抽不出时间给你写信,你就不用太过指望了。”
被这语气并不怎么好的变相提醒给弄得怔了怔,片刻之后一抹喜色便是极快地从清颜脸颊上滑过:“多谢皇上告知,臣妾知道了。”
“哼。”看到她和刚刚截然不同的两种神情,高湛的心头不由略感刺痛,随即一甩袖便是转身疾走。然而才走了几步他就又停了下來,背对着清颜,语气带着些许沉黯地开口:“这高家,不视人命如草芥的,只怕还真找不出來。身为高家人,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我们只有不择手段。所谓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些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惊讶于他的解释,但清颜依旧是沉默着沒有开口。尽管她从心底里认同他所说的话,但出于某些个人的感情因素,她却并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的做法。
“不管你是厌恶我还是想远离我,我都不会因此而改变我的做法。为了现在这个位置,我筹谋了太久,也付出了太多,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挡我的脚步。”冷然中夹杂着丝丝果敢的声音继续响起,却是听得清颜心头微颤:“高家的男子,都活不过三十岁,我现在所做的这一切,或许有可能会成为我一生的孽债,但是,我不会后悔。”说完,那道英挺的身影便是再不停留,在清颜愣神间就已经去得远了。
不知为什么,素來对高湛就沒什么好感的清颜,在此时此刻,竟从那道人影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与孤寂。低低地叹了口气,她的心头也是禁不住生出些许感慨。古往今來,这些称孤道寡之人往往都是最可怜的。高处不胜寒,从坐上那个位置的那天起,他们就已经注定了和人世间所有最普通简单的情感无缘。踏着无数尸骨上位,然后在无尽的孤独与煎熬中慢慢老去,这似乎就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只是在争抢那个尊位之时,被**冲昏了头脑的人从來都不会去考虑那样的问題。
“王妃,奴婢送您出宫。”就在清颜从感叹中逐渐回神的当口,先前那个不起眼的宫女已是再度出现,恭敬地立在她面前道。
“嗯。”懒懒地应了一声,清颜将袖中的短匕收好,随即便跟着她向來时路返还。在宫里耽搁了这么久,她的确也是该回了,不然只怕孝珩那里就要有所行动了。
好不容易到了高府门口,清颜刚从车上下來便是撞见了匆忙走出的孝珩,当下就忍不住出声招呼:“二哥!”
一看是她,原本颇有些焦急的孝珩似乎也是轻松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向自己躬身行礼的宫女,他冲着清颜便是淡笑出声:“回來得正好,母亲可是有事要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