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纵然沒有太多语言,心意相通间,长恭也可以感受到清颜实实在在为他周全的一片心,当下也再不多说什么,只微微颔首便闪身出了府自去安排。
时间那么紧,此时此刻可不是抒发离愁别绪的好时机,他们,还有一辈子可以用來相守。
而清颜,在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的瞬间,一直以來都挂在眼底的那抹笑意便是逐渐地消散了去。摇了摇头,她努力想将脑海中的那点不安驱逐出去,可越是这样,那种不祥的预感就越深沉。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着这样的一种感觉,好像这一次别离便是永远,长恭他,好像就此便会与她永世隔绝,再抓不住,再,见不了。
难道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可怕的念头在顷刻之间便劫掠了她所有的心神。
鉴于第六感长期以來的准确性,清颜阻止了自己再想下去,走到书桌边坐下,她略微思索了一番便开始给京中的相关人物逐一写信。既然心内惊惧不安,那她总得想出办法來解决一些问題。她从來就不是一个被命运推着走的人,她习惯的,是将一切主动权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以前是这样,以后,也绝不会改变。
与此同时,已经遍地战火的定阳城外,一身戎装打扮、愈发显得眉目清冷俊美的宇文邕正立马横刀,看着不远处的大面积厮杀,连眉头都沒有皱一下。
而在他身边,同样是身着黑色战甲的宇文宪刚听完身后一将领的汇报,转头便是朗声道:“皇兄,前线來报,斛律光已经下令弃城,定阳的主力军都已撤走,现在还在战斗的,应该便是负责殿后的了。”
“哦?是么。”微微挑眉,宇文邕倒是有了些许的诧异:“想不到这斛律光居然还是个狠角色,关键时刻连自己的的名声都不顾及了,倒是比韦孝宽來得实惠。”他原以为像他们那等老将,即便作战经验丰富无匹,可骨子里的迂腐和刚直却是改不了的,不成想这斛律光竟是个意外,叫他大开眼界了。
想着,他便沉声吩咐道:“攻下定阳后,就厚葬了那些齐国将士吧。”虽然彼此之间是敌人,可他们为了自己的国家抛头颅撒热血,原本就是忠义之人,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是,臣弟知道。”恭声应下,目光飘向那方火热的战场,宇文宪的眼眸深处就忍不住闪过一抹叹息。
而此刻宇文邕的心神却是全不在此了。
转头望了望突厥的方向,他隔着冰冷的盔甲,抚上胸口较新的另一处伤疤,眼底的神情复杂到模糊成光影。
这一次,你会不会为了他,再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