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比之高纬还要更加神似九叔的容颜。或许,这也是为何九叔在世之时就格外宠爱他的原因之一吧。
“孝珩哥哥。”快步走近,宛如一阵疾风般刮进來的高俨后知后觉地跟孝珩打了个招呼,可即便如此,他说话的主要对象仍然还是长恭:“总算是让我见到你了,要不是今日斛律将军回京之后去了禁卫军大营视察,我恐怕到现在还不能脱身呢。”
“哦?莫非你之前一直都待在禁卫军大营?”长恭和孝珩对视了一眼,彼此间的神色都是有着些微的凝重。就说他班师回朝至今都沒有看见过高俨,却原來是被禁卫军大营的事给拌住了,而且,看样子还不是心甘情愿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來,高俨只觉得自己的满腔怒火沒有发泄的地方:“还不是皇兄,听信和士开那条胡狗的谗言,非要我去军营里历练历练!话说得好听,可谁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无非就是不放心我留在京中罢了!”
“小俨,有些话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察觉出他语气里浓浓的敌意与杀气,长恭第一时间就打算止住他:“皇上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兄长,更何况,君为臣纲,他要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从大局考虑,身为臣子的,绝不能对主君不利。所以当年,就算是九叔帮助和士开间接杀害了他的兄长,他也依旧不能对九叔出手。一方面,或许是个人的感情习惯在作祟,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齐国的江山社稷不可无主。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动摇国之根本,弃万民于不顾,这和他自幼所立下的保家卫国的誓言背道而驰。因此,他选择了远远避开,不想不碰不管,只任由时间來舔舐所有的伤口。如今,高湛死了,他的九叔不在了,以往的种种,也就灰飞烟灭了。
“长恭哥哥,连你也这么说?!”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高俨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长恭,连语调都是不自觉地尖锐了起來:“你难道还沒看出來皇兄是个怎么样的人么?!他偏听偏信,沉溺酒色,就连你带兵在定阳苦战之时,他都还在夜夜笙歌!这样不知黎民疾苦的人,哪里配做皇帝!”
“高俨!”狠声喝止住他,长恭的脸在这一瞬间沉地不能再沉:“祸从口出!你明知道皇上他对你有戒心,还如此不管不顾地说这些,当真是不要命了么?!”
高纬其人好大喜功,吃喝玩乐也许还是个中好手,但却完全不是做皇帝的料。这些,他自然都看在眼里,只是,他能如何呢?难不成谋朝篡位么?
“长恭哥哥,我不是个怕死之人,我知道你也不是。说实话,我这次來找你,其实是有事相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紧长恭,高俨的神情很是郑重:“我得到确切消息,皇兄在和士开的鼓动之下,想要将我迁出京都,外放到地方州郡,而如此一來,我的兵权势必会被剥夺,皇兄他,是想要对我动手了。”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字一顿地继续道:“我希望长恭哥哥你,可以帮我。”
风乍起,话音尚未落地便已被吹散成一片虚无。然而,有些决定一旦下了,一切就注定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