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也冷静下来,他知道玉子墨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些,虽然听到渔家村的那些人竟然只留下了一个活口,也就是刚刚那个,心头不免一阵发颤,扯出一抹隐秘的疼痛。
他们都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一起训练,一起习武,都是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虽说他们是仆人,是侍卫,为了自己的安危,早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但真正听到死讯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帝王无情,他不算帝王,连个正牌王子都算不上,要想做好自己,就必须心硬起来,不能被这些心思牵扯,否则一切又会前功尽弃。
一念及此,他又勾起一丝浅笑:“不知何人这么大胆竟然用这等恶劣的毒药?玉太子想必已经找到了这幕后黑手咯?”
玉子墨轻轻地拨动炉中的橄榄炭,淡蓝色的火焰跳跃,舔舐着银吊子,水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顿时蒸腾出沁人梅香。
他一边给众人的杯中蓄水,一边轻启薄唇,淡淡道:“我的人在渔家村来了一场恶战,都是死伤殆尽,而这个好不容易捉到的活口,倒也硬气,不管我们怎么严刑逼供,就是不肯吐露一个字。”
西泽尔皱眉,严刑逼供?恐怕远不止如此吧!
穿过氤氲的水汽,玉子墨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西泽尔,那张脸惊为天人,脸线坚毅,勾勒出一个英气逼人的阳光男子,但五官精致如同最精美的娃娃,令人联想到拥有醉人芬芳的玫瑰,他想,西泽尔的母妃一定要比传说中更加动人。
“你看到他的双腿了吗?被生生挑断了经脉,那种惨烈的情形,即便是旁观也难以忍受,但他却一声都没吭,死扛着!真是令人心疼!”
玉子墨淡淡的嗓音,说这不属于自己的事情,却描绘出一个极其凶残的画面,令人身临其境,仿佛耳边听到了刀刃刺入血肉,挑断经脉的声音,那个黑衣人咬牙坚持的闷哼。
西泽尔死死地握紧了茶碗,没有预兆的,一声脆响,茶碗裂开了一条细缝,紧接着就爆裂开来,水花四溅,溅在他的衣服上,徒留一丝痕迹。
橄榄炭受到干扰,发出滋滋的声音,爆裂出一点火星。
宵风和李玄烨对视一眼,依旧不动声色,他们的目的不同,自然也就不必这么早搅到这纠纷之中。
“他的意志太过坚强,不管什么刑罚都不能让他说出些什么,哪怕是用盐水浸过的鞭子抽过那么多鞭,也没有丝毫改变,这个样子,还是被换过衣服了,谁知道一路走过来,竟然又是这般狼狈的样子,哎可惜了希望他还可以撑得住!”
玉子墨还在说着,但西泽尔却什么也听不见了,茶碗的碎片被他紧紧攥住,似乎是想要以疼痛来冷静一下,尖锐的棱角划破他手心,殷红的血慢慢滴落,渐渐染红了刚洒落的茶水,慢慢晕染,仿佛这雪天里唯美的红梅。
但疼痛并不能缓解他心底的痛苦,也挡不住他对玉子墨强烈的恨意,他忽然站了起来,手中的碎瓷片咻然划落,碎成了碎片。
手掌早已伤痕累累,血肉模糊,他指着玉子墨的脸,血顺着手一直往下淌,看得人惊心动魄。
“玉子墨,你欺人太甚!”
难有的森寒,嗓音冷得吓人,本就是冰天雪地,这方凉亭却像是突然坠入冰窖,刺骨的寒风头重重帘幕,一直往人的骨子里钻。
“我欺人太甚?你不是不认识那人吗?”
玉子墨一挑眉,用一贯的冷静语气平淡地说着,很有气死人的力量。
“我就算这样,你要这么去折磨他吗?不过是听从主人命令罢了!”
西泽尔声音有些颤抖,甚至都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短暂的黑暗会让他想起渔家村的惨状,会让他想起刚刚那个黑衣人受到的折磨。
宵风心下一凉,并不是为那个人抱不平,因为这种类似的折磨并不是没有受过,只是运气比较好,没有呗挑断脚筋手筋,听到玉子墨描述,心有所感,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着西泽尔眼中的冷芒,他背后升起一阵凉气,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你说得对,不过是条狗,我何苦这么和他计较,奈何这狗嘴太臭,太硬,怎么也撬不开!”
玉子墨挑眉,看着那张因为愤怒而发青的脸,心中有种快意的报复。
快意之后,他也觉得有什么阴谋正在破土而出,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