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不来的。
人都死了,其他的都是不再重要的了。
甜甜很顺利地办好了休学一年的手续。
学校的老师一点也没有为难他们,麦柯总算放了心。
那边的王良和石毕天天盯着他记得去医院复查做手术。
麦柯乖乖地去了。医生熟悉他,说是微创小手术,但是存在一定的风险。
麦柯同医生说了母亲当年的手术意外,结合麦柯前几年曾经吃神经兴奋的药长期昏迷过,医生变得踌躇。
在不做手术要承担癌变的风险,和做手术不能保证手术台上的突发状况下。
麦柯选了后者。
当天就签了字,排了手术时间。
麦柯看到日期——挺巧的,是土豪大婚的前一天。
麦柯找王良和石毕吃饭,无非是说手术了以后他就一废人,到时候全靠哥们照顾了。
王良拍胸脯说没问题,一定好好地照顾,石毕在边上小声道:“他照顾人挺靠谱的。”
麦柯看到王良自豪地又二又自大。
“对了麦子,下半年我和石毕准备自己开公司,到时候你过来。我们现在被滕胜吃得死死的,略烦人,到时候我们组团跳槽。”王良说起他们的计划。
“这样不好吧?”
“是滕胜那边欺人太甚,而且,啧啧,给他们大公司做又累又经常做无用功,石毕认识些人,以后我们转作政府项目,赚的少,但是稳定。”王良挺自信。
麦柯想着也开心,是呀,如果手术顺利,他很快就能做舅舅了,然后又能做自己喜欢的设计。或者,去出家做和尚?
他还记得百度告诉他做和尚可有个硬性要求,那就是不能有慢性病。所以他才要把手术给做了,一劳永逸。
如果真醒不过来了——
其实现在的麦柯,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了。
想要的他都有了。
活着,不过是想要得更多,变得越来越贪婪。
真的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停在现在他最满足的一刻——
有朋友相伴,有可爱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可以期盼,有经历过一段真正的爱情,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和妹妹的美好回忆,当然了,也有很多和滕诚的浪漫记忆……
麦柯查了几天的文献,又去医院做过几次模拟麻醉测试,答案和效果有些坑爹,麻醉师似乎掌握不好让麦柯在两个小时的手术里睡着又能在安全时间里醒来的计量。
麻醉师说得耸人听闻的:“全身麻醉以后,你不能自己呼吸,二分钟内要把管子j□j你的器官,不然就脑死亡。”
虽然这和他醒不过来没太大的关系吧,麦柯确认了好几遍他的下颚是适合插管的,才放心了。
剩下的,就是——别一管子麻醉剂下去他就直接嗝屁。
医生让他让家人知道要手术了。
麦柯只是笑:“我都签了霸王条款了,我不管怎么样医院都不用负责,让家人白担心何必呢。”
麦柯比医生淡定。好在甜甜没有遗传妈妈的高敏体质,小时候甜甜就做过手术,一点问题都没有。
离手术还有一周的时候,麦柯就不去出车了。
在家里把所有的东西整理了一遍,他还翻到了一直舍不得丢掉的他念大学的那些书。
都泛黄了,可是书的味道还是很让他怀念。
还有甜甜从小到大的作业本,课本,还有甜甜给他画过的画,给他录过的磁带,CD,还有mp3……
麦柯甚至把遗书都写好了。
那个内容麦柯觉得有点点的矫情,于是写完了就夹在书里,不想去看。
再然后就是……
麦柯去定了墓地。
不在爸妈的墓园里。
而是在市里的另外一处。
从申请到交款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麦柯问工作人员能不能现在就把名字刻上。
工作人员有些奇怪:“先写上多少有些不吉利吧?”
麦柯说没关系,他想先写上。
工作人员觉得他奇怪,还是问他要了身份文件,又去复印登记了一遍。
“呃,我边上的能刻别人的名字吗?”
“您想刻谁的?如果是妻子,我们需要你们的结婚证明,如果亲人,需要关系证明。”
“如果只是一般人呢?呃,比如:胖子什么的?”麦柯觉得自己说得也没有什么底气。
工作人员已经把麦柯当做神经病了,推了推眼镜有点不耐烦:“不行,我们又规定,合墓必须有关系证明,我们有好友合葬的,也是递交了证明的。”
“哦。好的。”
“预付租金您需要付几年?我们这里十年起付。二十五年以上我们有相应的优惠。”填好表格,和麦柯确认了墓碑上要刻的字,那人多少有些不耐烦了。
“五十年吧。我今天一次性付清……”
第二天,麦柯又跑了一趟,墓碑挺漂亮的,大理石的碑面,还有两个可爱的小狮子蹲在那里。
那一小块属于他的地界边上还种着两颗茶花,听说到了冬至和清明这边最热闹的时候,茶花会开得特别的好。
麦柯看着墓地,歪着头看了看,他的名字只刻在了一边,另一边空荡荡的。
然后,他就像做贼一样,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工具,看看四周静悄悄的……
开始干坏事。
也就五分钟以后,麦柯看着墓碑,拍拍手,乐呵呵地笑了。下山的脚步都轻快了好多。
手术那天,王良请了假来陪麦柯。
王良看着麦柯换好了病号服坐在床上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手机在那里傻乐,全身都不自在:“喂,你别弄得要和世界告别一样好不好?笑得阴森森的。”
“啧,我紧张嘛,我在看真金,你发我的照片,它怎么那么胖了,土豪看到了肯定认不出他来了。”
麦柯随口一说,王良脸一黑,开始翻白眼。
“还有白银,现在是陈晓在养,好像也胖了。”麦柯给王良看照片。王良懒得看:“喂,兄弟,明天那个滕诚结婚,你没事儿吧?”
“正常,以前我跟过的土豪排着队的都结婚生孩子了,我还能有什么事?”麦柯翻着手机无所谓道。
“哦。”
其实王良这段时间看麦柯,还真没发现那个人有什么事儿过。
虽然觉得不科学,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觉得挺对劲的。
一直以来,他都佩服麦柯的淡定。他什么都清楚,也总是清醒地理智到可怕。
两个人又说了些废话。有护士来提醒半个小时准备。
麦柯看看王良,王良看看他:“我操,第一次送人进手术室,你给我好好地。”
“我还能有什么事儿呀,你出去一下。”
“干嘛?”
“我要给我妹妹打电话,你在我别扭。”麦柯指指门外。
“啧,你妹都结婚了,别好像给你的女朋友打电话好吗?”
“出去啦。我进去以后你去外面看场电影,看完了我就好了,别在外面傻等,啊。”麦柯说。
“看什么电影,石毕下班了就过来,有妹妹不麻烦专门麻烦我们,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得看你好好的,我们才能好。”
“得,以后我给你们做牛做马还不成?”麦柯笑着把人碾了出去。
拿出手机,给甜甜打了个电话,甜甜接得也快。麦柯记得今天是甜甜去做产检的日子。
其实麦柯一直都期待着,那个孩子会是男是女。他更喜欢女孩,只是他也知道甜甜虽然不说,但是似乎还是比较喜欢男孩多一些。
“哥,是个男孩。”那边电话一接通,就是甜甜兴奋的声音。身边有滕辉的声音,似乎在给家里人打电话告诉他们好消息。“哥,你等一下我给你发宝宝的照片。”
麦柯手机很快收到彩信,是宝宝的B超照,小小的一点点,但是已经能看到娃娃的模样。麦柯眼睛都湿了:“真好,名字想好了吗?”
“爸,妈还有爷爷都急着要给他取名字,肯定轮不到我取,但是滕辉说小名听我的。”
“嗯,好。”麦柯多少有点哽咽,手术前能看到孩子的照片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做完检查早点回去吧,别太累。”
“哥,先别挂,我想和你说说话。婚礼后就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过几天我和阿辉来看你。”甜甜道。
“我忙呀,我最近在设计那套房子,以后装修的漂亮些,你回来了可以住。”
“嗯,好。”
“好了,挂了吧,不然你老公又要吃醋了,唉,全世界都说我们两兄妹感情太好。我觉得这是他们不懂兄妹间的幸福。你说是不是?”麦柯笑着。
听着甜甜在对面甜甜地笑。
心里都化开了。
“甜甜……”
“嗯?哥?”
“没什么,就叫叫你。”麦柯握了握手。
“哎,哥……”
甜甜在那里应着,还真的是麦柯这辈子永远的那个小天使。
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给他带来幸福和快乐。
电话挂了。
麦柯好一会儿才缓了缓气息。
最后低头翻了翻甜甜婚礼上的那些照片。
最后翻到了黑乎乎的一片。
那片看不清的星空。
“土豪,以后别懒了。”麦柯打开短信,打了一行字。贴上了黑乎乎的照片。
看了好久,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新婚快乐。”最后还是觉得矫情,把照片删了,把那行字也删了。
最后一次看到土豪。
是在甜甜的婚礼上。
那天麦柯穿着最华丽的西服。
虽然滕诚没看过他一眼,希望他还能记得自己最好的样子吧。
麦柯握着手机,一点点地在删图片。
然后手机自己暗了下去,是没电了。
护士和王良正好进来了。
麦柯躺在床上微笑地看着他们:“哎哟,要去刑场了。”
“goodluck”王良竖起了大拇指。
麦柯也竖起了大拇指。
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灿烂。
夏天了,哪里都热热闹闹的。
时间过得真快。
一年前的这时候,他翻进了那个海景别墅。
然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进手术室的路一点也不长。
麦柯被挂上了吊瓶。
那个他熟悉的麻醉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换成了一个年轻的面容。
带着口罩他看不清,不过也无所谓吧。
“全身放松,不要紧张。”
他听到一个很年轻的声音。
然后看到麻醉师往吊瓶里注入了一管针剂,然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药效作用特别地快。
麦柯很快就被困意侵袭。
迷迷糊糊里。他问自己——
麦柯,后悔吗?
其实,一点也不后悔的。
如果这就是生命的终点。
他有什么好后悔的?
他还从来都没有那么的自私过呢。
总是什么时候都在为别人着想,这一次,麦柯是真的累了。
真的挂了,甜甜会哭,但是她有滕辉在,会保护好她的。
王良一定会骂死他,不过这么多年的哥们一定也会理解他。
如果好好地醒来了呢?
那就去做和尚吧。
最后麦柯想到的是他变成了光头,敲着木鱼,吐槽土豪的模样,觉得好有喜感。
他应该有笑出来吧。
而那个他曾经偷偷想过的永永远远。
也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实现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字的妹子已经代替你们咬死我了,你们不用自己动嘴了。嗯。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