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庚亦笑,抬头看着云卿说:“爷说了,对他多忠心,就要对小姐你多忠心。”
云卿有些日子没见慕垂凉,听到这话也觉渺远,仿佛二人间早就隔了万水千山。云卿这边怔忡着,宋长庚却以为她是羞恼,躬身低头小声说:“这话原是长庚说得不合适了,小姐可别恼。只是长庚跟了爷这么些年了,从未见爷对谁如此上心过,便是府里头那二位——”
“多谢宋公子。”
“长庚失言。”
“宋公子原不是会在外人面前失言的人。”
长庚这才明白过来,看了下四周随从,直起身来问:“爷还有句话要长庚带给小姐,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云卿自然是点头,然后带着长庚到另一边的窗户前。腊月中旬,月色清冷透白,两人的举动别处人看的一清二楚,声音却并不十分听得见。
“小姐想知道什么?”
云卿看着外头雪景,叹了口气,说:“你是聪明人,既看出来我有事要问,自然也猜到我想问什么。”她实在开不了这口。
“爷在物华,就在慕家。前阵子的伤爷一直没放在心上,又连日奔波,牵动伤口,便是在府上也日夜操劳,从不曾好好歇息,这几日伤便见重了。太太心疼得紧,将下人们狠狠骂了一顿,亲自盯着爷吃药养病。爷又怕小姐在这破庙里住不习惯,才吩咐长庚亲自过来看一看。”
“你急成这样,是伤得不轻吧?”
宋长庚面有忧色,叹口气说:“不轻,可也没什么大碍,单看爷怎么养了,可他偏又……唉!”
云卿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家爷卧病在床,我原本不该叨扰,可有这么一件事,满天满地我想了个遍,还真就只能问他。”
宋长庚面色凝重起来,点头说:“小姐请说。”仔细一想,又郑重行了个礼道:“多谢小姐信得过长庚。”
“你们家爷单差了你过来,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云卿看着夜色淡淡说,“你帮我问问他,我师傅的行程,还跟不跟的上和我一起过年。就这句。”
宋长庚顿时变了脸色,眼神中错杂着惊愕和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匆匆说:“好。”然后匆匆告辞离开。
回了慕府,宋长庚自然先找慕垂凉禀报。慕垂凉让慕太太身边的桂蓉紧盯着,别说离开那屋子,便是连下床走动一番都不准。见长庚回来,慕垂凉央了半天才换得他们单独说会儿话,见了礼,慕垂凉便问:“你这幅神色,怕是我选的东西她都没收罢?”
长庚递过茶盏,抹了一把虚汗说:“爷猜得到?”
“她恼着呢,”慕垂凉当是茶,抿一口方知是甜汤,他对甜品素来没什么兴致,将茶盏递回去,却歪在软枕上笑说,“她那样聪明又骄傲的人,现下只会觉得我将她耍的团团转,才不会体谅我多辛苦。罢了罢了,就要跟了我了,我让让她也是应该的。”
长庚笑:“让归让,总不能这么一直误会着吧?我见那破庙可真不成体统,难道要小姐在那里过年么,可苦了她了。”
“哪里会,”慕垂凉笑,“我哪里舍得。”静静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她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恐怕也想不起来问问我吧?”
长庚忍不住笑:“爷这怨念的……”
“得,罢了,回头她进了门,我自己问她。”慕垂凉打断他。
“有个事,须得跟爷禀报,”长庚收了笑,道,“云小姐让我问问爷,她师傅的行程,能不能赶得上跟她一起过年。云小姐说了,满天满地的都想遍了,觉得这事儿只能问爷您。”
慕垂凉讶然,愣了一会儿,忽然放声大笑起来:“长庚,你看,这就是我慕垂凉要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