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不觉好笑,为什么大家在越是困窘的时候越是喜欢大言不惭呢,连智商也跟着变低了,我为什么要解开你的穴道,等着你来杀我吗?我又不和你一样笨。
即墨白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到李夫人的跟前,双手拽住她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一拉,他就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的黑暗与森寒,足可以冻结这世间的一切。只是对视了一眼,李夫人就被他周身的气势所慑,嘴唇抖了抖也没说出半句话来。
萧无也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不可捉摸的光,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少爷貌似很反常,能将他激怒到这种程度,这李夫人也是个人才。”
“殉情吗,还真是伟大呢。贪恋一点点已不存在的温暖舍不得放弃,便要随之而去。
抱着悲惨的过去不肯遗忘,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悲惨的人。
说着孩子是自己的一切,却不管他的死活。
而今,却要让自己的孩子来承受这一切,把他变成比自己更悲惨的人,你这个母亲还真是伟大呢。我是不是应该为你拍手称赞啊。”
即墨白死死的盯着李夫人,眉心渐渐皱成一个凸起,一字一句道:“认为悲惨的话就反抗,心有不甘的话就前进,命运不是打不破,是你不敢而已。毁灭弱者的不是这个世界,是他们自己。”他的声音比之平常多了几分空灵、飘渺,仿佛来自远山,又似来自心里无边黑暗的深渊,让人一听,不觉灵魂都被洞穿了一般。
他忽的闭上了眼睛,突的松开拽在李夫人衣领上的手指,蹬、蹬、蹬的向后退了三步,冷笑一声,“罢了,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刚才不是说因为你不是像我这样的王孙公子,所以从来就没得选么,那就让你重新选一次,是生是死与我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说着,不再看李夫人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因为衣领上的力道突然消失,李夫人的身子不觉惯性的向后倾了倾,望着即墨白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眼中比刚才多了一种道不清的情绪。
萧无立刻解开她的穴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似乎再看一种隐隐的、淡淡的却正在滋长的变化。
“少爷似乎比我还爱管闲事呢。”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不觉笑了笑,虽然他天生就生着一张略带三分慵懒笑意的脸,但这一次,是眼角眉梢直至心底都有了柔柔的笑意。
春日的雨夜,有些微寒冷,更多的是安静。
从民户里传来两声孩子的啼哭声,接着便是妇女的叫骂声。
远处长街里,老铁匠的铺子里传来叮叮的打铁声,在这个夜晚,显得特别的悠长。
太傅府里忽然热闹了起来,进进出出的人犹如穿花蝴蝶一般忙碌。
看这身上大包小包的,应该是忙着搬家。
静夜瞬间就嘈杂了起来,客栈的二楼一些八卦的客人早已打开了窗子,探着脑袋在那瞧热闹。
太傅府门口的大树下,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烛光将车内人瘦削的身影投射在薄纱车帘上,车内却出奇的安静。
渐渐地,四周的声音小了下来,搬家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却见一星火苗从内室窜出,渐渐蔓延到整座宅子。
虽然刚下过雨,火势却依然迅猛,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眼前已成了一片火海,火焰肆虐了眼前的一切。如此黑夜,如此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因太傅府是单独的一座宅院,且雨夜无风,遂不至于牵连到周遭的百姓受池鱼之灾。
直至偌大的一座宅院化为灰烬,周围的百姓始知出了大事,一向为政清廉的李太傅,怕是受了无妄之灾。
百姓不禁开始唏嘘感叹起来,一年接着一年,一桩接着一桩,貌似是第五起了,这样发生在朝廷命官家的起火事件。从兵部尚书赵起开始,这些敢于对抗南王的保皇派,似乎一个一个相继出事了呢。
这场大火,似乎预示这个春天注定不会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