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她的姐姐难得清醒,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要在她的饭菜里下药,为什么?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柳月娟眼神茫然,她好像说,她们俩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凭什么她能成为沈大哥的未婚妻!明明当初第一个遇到他的人是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泪水从眼角淌下,后来她亲手把药效发作,神智不清醒的姐姐推下水流湍急的运河,看着她在水里挣扎呼救,最后沉入水底。
无数次,无数次她在梦中,不!是从冰冷看不见底的河底深处惊醒,看见姐姐紧闭的双眼,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衣裙,漂浮在水中。那场景,美得像副画,也让她从心底冷到全身各处下堂妾的幸福生活。
“师傅,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赶我走,求求你,求求你了……”她师姐胡丽箐苦苦的哀求。
“小箐,下去。”她师傅冷漠的拒绝。
“这是在唱哪出戏那!”她姐姐笑盈盈地调侃。
她姐姐!柳月娟惊愕住。
这不可能,她猛然抬头,瞳孔缩小放大,直愣愣地瞪着站在门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与她憔悴苍老的面容不同,那个女人就仿佛三十多岁的她,浑身上下散发着幸福美满的气息。
“眉眉,”柳月娟呆呆地发声。
“我的好妹妹,看到姐姐,连话都不会说了吗?”柳月眉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柳月娟面前,抬手托起她的下巴,细细端详会,“好像没哑巴呀。”
“鬼啊——”回过神,柳月娟尖叫一声,狠狠打掉柳月眉的手,惊慌失措地连退几步,跌倒在地,“你是人是鬼?”
柳月眉蹲到她跟前,笑眯眯地摸摸她惊恐扭曲的脸孔,“娟娟,你摸摸,有温度的哦。”说着,她牵起柳月娟冰冷的双手,蹙蹙眉,“哎呀,娟娟,你的手怎么比我的还冷!要不,姐姐给你暖暖。”
“别碰我,别碰我。”猛地甩掉柳月眉的手,柳月娟浑身颤抖,左右看看,连滚带爬地躲到胡雅仙的身后,歇斯底里地喊道:“师傅,救我。”
“你是碧仙收的弟子。”胡雅仙只在柳月眉出现的一刻眼波微动,随即恢复平静。
“师傅走的时候留下遗言,让我放弃报仇。”柳月眉站起身,坐到小辛刚为她布置的案几后,端起温度适中的茶水,轻抿一口,“我是好徒弟,自然听师傅的话。不过,”
她突然一顿,笑容清淡地凝视胡雅仙,毫不客气地请求,“我跟我的好妹妹之间的帐,还请师叔不要插手。”
“沈一涵,我们都到了,你还不出来。”她高声唤。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愕然,不由自主地望向宴会大厅的入口处,被靠在菱花格子大门旁,身着黑色一手大衣,气质洒脱不羁的俊朗男子所吸引。
“沈大哥,”柳月娟双目呆滞,低声呢喃,“他没死,没死。不可能,他怎么会没死!”她似乎不相信站在门口的沈一涵是真的,泪水不断伴着她摇头的动作滚落,“他应该死了。他应该死了的。”
柳月眉讥嘲一笑,“娟娟,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亲自,”陡然加大音量,“亲自布下天罗地网杀的男人!”
“不是的。”柳月娟大声反驳,“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想抓住他。是有人违背了我的命令,偷偷更改了计划。”
“恶心!”柳月眉不再伪装姐妹情深,露出强烈的恶意,“柳月娟,别假惺惺的骗人了!从一开始,你就想沈一涵死。自己得不到,也不让别的女人得到。你倒是想抓着他,囚禁他。可惜,你深深了解沈一涵的本性,明白囚禁他的计划行不通。既然不得到,就彻底毁了他。”
“打着为我报仇,为柳家报仇的幌子,设下必死的圈套。”
“柳月娟,”柳月眉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直视柳月娟不再掩饰深沉的双眸,“我问你。做了这么多错事,你后悔过吗?”
和之前好像换了个人,柳月娟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衣着,傲然回视,“我做事从不后悔!”
“很好。”柳月眉轻笑,轻飘飘地一句,“念在我们姐妹一场,你自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