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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具生活气息的办公室内,闪烁的电脑前骤然出现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男子在现身之后疯了一样摸着自己的脖颈,大喘着气,良久才平静下来。
这个男子就是任离,饶是看到熟悉的环境,任离的手还是固定在脖子中央,确定中间没有被穿个大洞,安然无恙。
一手摸着脖子,任离忙不迭打开此次任务的总结日志,扫了眼老老实实躺在空前内的那具价格不菲的义骸,心下松了口气。还好当初开始战斗后他便及时将义骸收入了空间,在小幅度提升了战斗力的同时,也保全了这个在死神世界最大的点数来源。
没有急着将义骸兑换成点数,任离特意跑到卧室的穿衣镜前,仔仔细细左右确认一番自己的身体。那具虚化的灵体因为脖子穿了洞而消散,现在映照在镜子中的,是原本的,属于任离的,定格在二十岁时的样貌。
黑色短发,墨色双瞳,精致又不显女气的五官,白皙修长的双手,匀称的身形,以及唇角若有若无的笑容。
大概是很久没照过镜子了,任离有些僵硬的抬起手,一点点抚摸自己的皮肤。从脸颊,到鼻子,往下的嘴唇,点了点,湿软的触感,再下面是完好的脖颈,突出的锁骨……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真实的自己了,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永恒不变的自己了皇尊爹爹,娘亲拒婚。任离叹气,这才是他一直以来抗拒照镜子的原因。在银魂的世界中,他经历了生活中的大起大落,而对那个世界熟悉的陌生人们而言,仅仅是几个月的时光。在死神世界中,百年已过,他的样貌丝毫未变,却见到故人一个个沧桑下去,或沉稳,或腐朽,迈向他们应有的结局。只有他一人被抛在原地,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真是很累了,如果有个人能理解他,该轻松多少。
任离想着,下次的世界里,如果能找到可以陪伴的存在,对方又同意的话,说什么也要拉来做个伴。
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太过难得。
在以往所经历过的那么多世界里,让他产生过这种想法的,阿黄是一个,可阿黄是个固执的家伙,他所追求的只是十多年的绚烂多姿,而非漫长绝望的无尽时光。
再有的话,杀生丸或许算一个,但那样高傲的人,早便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在这方面异常温吞的任离自然不会夺人所好。说起来,樱姬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当初滑头鬼那小子尽管性子皮的很,但眼光还真是一等一的准。如果有机会能重回那个世界,就把樱姬抢过来吧。根据阿黄联想到某让人气愤的大妖怪的任离丝毫没有负罪感的想着。
胡思乱想半天,终于从死亡阴影里恢复过来的任离把自己摔在床上,开始假期福利——补眠。
他自接受任务开始,还真没死过几次。猎人那次完全是被偷袭,一点实感都没有就宣告死亡了。银魂世界里倒是假死过一次,让他心悸了很久才平复。要是算真正体会死亡滋味的话,这才仅仅第二次,离适应还远得很呢。
不出意外的做了噩梦,任离只觉得脖子处空荡荡的,像是透着风,有什么在其中不断穿行,搞得脖子和胸口都冰凉冰凉的。再然后变成白色的像蛇一样的绳子缠着脖子,绕了一圈又一圈。
身体不受控制的兀自向前走,和那次被奈落控制时一样。全暗的环境下有什么人的哭号扯着他的脚,身体机械的重复跌倒、爬起、行走的动作。偶尔跌倒时脸贴在冰寒的地面上,能看到一张张痛苦的被他坑过的人的脸。志波海燕、黑崎一护、夏尔、时钟塔的学生们,后来甚至出现了熟知的朋友们的脸,衰老样貌的戈薇、满头白发的弥勒,布满皱纹的西里斯……
他们拉扯着他,叫嚣着停止。任离只能看着不受控制的身体在一次次摔得遍体鳞伤后再度爬起,艰难缓慢却坚定的冲着黑暗前行。
惊醒的任离一手摸着脖子,一手碰上脸颊。冰凉凉的,原来都是泪。
“真拿你没办法……”
任离干涩的对自己说,“给你放一天假,好好哭吧。”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个梦魇完了之后是另一个梦魇,不知流了多少泪,等定好的闹钟再度响起时,任离恢复了正常。
人,过着过着就习惯了。
像他这样喜欢在心底堆积情绪而不表露的人,需要定时发泄积累的情绪,尽管发泄的方式和后果他不喜欢,但能在完全不被旁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这个过程的话,偶尔试试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