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铁花笑道:“原来公主在你们这里也是一种尊号。”
那两位少女嫣然一笑,双手轻击,又有几位小厮捧来衣物香料食物酒水等日常用具,说道:“王妃病体未痊,因此内务之事,都是我们公主在管。客人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和我们两人说就是了。”
她们二人姗姗而去,胡铁花道:“甜儿几时又结识了一位公主?”
楚留香道:“想必正是今日认识的,在进入沙漠之前,她就曾和我说过,对西域各国的情况很感兴趣。西域三十六国,龟兹算是大国,又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宗教、语言文字,中原人对此了解得却很少,因此她想寻一个了解这些的人,把一些当地人看来是常识、外人却懵然不知的东西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姬冰雁叹道:“她和这世界上其他的女孩子,确实太不相同了。”他好像不愿意再谈论宋甜儿,转换话题道,“如你所说,龟兹国在西域算得大国,为何这龟兹王要来着意结交江湖人物?”
楚留香断定龟兹王是要借用江湖人士的武力来办某些事情,同时又告诉两位朋友,要找石观音,需得着落在这里。正在此时,龟兹王招募的一位武林人士吴青天走了进来,他道:“在下是受龟兹王所托而来,来向三位求亲的。”
吴青天笑道:“求亲的对象,自然是三位中的一位,而且这也并不是王爷的意想,而是大公主自己一见之下,芳心便已暗许。”
胡铁花忍不住道:“却不知这位公主究竟……咳咳……究竟看上了谁?”
吴青天笑道:“公主亲眼看上的,正是阁下。”
他这话一出,三人都有些吃惊,只因琵琶公主意思流转间,分明是看中了楚留香,现在却说看中的是胡铁花。而胡铁花在惊之外还有一重喜,琵琶公主如此美貌,按他的话说正是“倾国倾城”,他怎能不喜。何况如今三人之中,姬冰雁已有了妾室,楚留香也有了心上人,唯独他并无婚配,岂非正好。
楚留香心里的感觉却也有些古怪……他自然并未想着和这位琵琶公主发生什么,但头一次,有女人居然没有看中他,他自然也有些奇特而复杂的滋味的。
三人一番说笑,楚留香走出帐篷,却正好看到了幕僚中名不见经传、面容丑陋的王冲,他正眨也不眨眼地凝注着石驼和南宫灵红色仕途最新章节。
楚留香瞧着王冲,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南宫灵瞧见了楚留香,大声道:“楚兄,不知楼主去了何处?”
楚留香道:“她到另一个女孩子帐中去休息了。”他瞧了一眼石驼,明知他又聋又瞎,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进去休息?莫非你和石驼以前认识?”
南宫灵摇头道:“我没见过他。”他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灿烂繁星,突然叹息道,“我只是想着,我那兄长如今也不知埋骨何处,是否有人为他焚香祭祀,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
王冲突然盯着他们看了两眼。
南宫灵苦笑道:“若是他其实没死,那真是一件大好事。虽然他曾想着要杀我,但我总希望他活着,活得好……”
他们二人正相对叹息,吴青天走了过来,对楚留香道:“在下已回复过王爷,王爷实在开心得很,他虽然知道三位旅途劳顿,却又实在开心得非和三位聊聊不可。”
于是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南宫灵又回到王帐中与龟兹王一同吃宵夜。
而另一边,宋甜儿的经历也丰富得很。
她随着尺素一同回到她住的帐篷,才知道原来白尺素就是龟兹王的女儿之一。两人坐下才说了不到几句话,刚遣人去和楚留香说了自己的去向,突然有龟兹王身边的亲信来告诉白尺素:“王爷已为大公主选中了一个极好的驸马,王爷与琵琶公主将尽力于近日为大公主筹办起婚礼。”
那人走后,宋甜儿皱眉道:“婚姻大事,为何如此仓促?”
大公主的手却有些发抖,她呆呆坐了片刻,凄凉道:“你若是见过我的脸,就不会有疑问了。”
她猝然拉下了面纱,那一张脸竟然十分丑陋,与她的美妙身姿、无双琴艺全然不符。她悲伤道:“我的几个妹妹都已嫁了出去,只有我因为相貌丑陋,族内无人肯娶。唉,父王和琵琶也为我的事情操够了心,我又怎能拂了他们的好意?”
白尺素道:“你是否觉得我很懦弱,很无用……唉,只因我自己也觉得,我实在无用极了。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女子是尤其不能犯错的,而我出生时就生错了脸,也只能随波逐流,命运把我推向哪里,就是哪里。”
宋甜儿摇头道:“你又何须想这么多?便是一颗草,也有权利活在这世上而无需羞愧,何况是你。”
白尺素叹道:“若我能像琵琶一样,又美貌、武功又高、又得父王宠爱,那该多么好啊。”她垂下头说,“父王是绝舍不得把她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的。”
用过晚饭,宋甜儿出去练剑,沐浴完出来,瞧见白尺素依然在灯下呆呆地发怔。
白尺素瞧见宋甜儿,忍不住道:“甜儿,你……你能否替我前去王帐看一眼那个人,我只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宋甜儿道:“我和你一起去。”
白尺素摇头:“父王和琵琶必定是使了某种手段,让对方误以为要娶的是琵琶,因此才会答应。唉,一直以来,父王都教人以为他只有琵琶这一个女儿,谁也不晓得我的存在。”她哀凉地叹息道,“只怕那个人在新婚之夜,吓也吓死了。”
骗婚之举,本来很不光彩。可是无奈要使出骗婚这一招的人呢?莫非她就活该被人踩作脚底泥?白尺素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宋甜儿说:“我去看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