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吴王谋反,陛下他是担心江山不稳,那时候就下定决心要立太子,保万年基业。所以这叛乱一平定,陛下就将荣儿立为太子。”馆陶长公主讲起旧事,眼波微动,“可是这太子妃,还没定呢。”
“嗯……”窦太后沉吟着,“荣儿也大了,该娶妃了。”
陈娇不甚高兴:“外祖母,我不喜欢做什么太子妃。”
窦太后失笑:“傻孩子,现在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甚至像我一样到长乐宫里来做太后,这样难道不好吗?”她沉吟着,民间俗语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这话对窦太后同样适用。虽然对太子刘荣的母亲不甚喜欢,但对刘荣这个孙儿却是十分满意的。
阿娇又是她最喜爱的外孙女,这样亲上加亲的事情,怎么想都是十全十美,窦太后不禁大乐:“好,嫖儿,你选个日子去和陛下提这件事情,我来做主!”
阿娇实在无语:我这才是一个三头身女童啊,你们要不要这么凶残?不过这种事情在现在并不算稀奇事,馆陶长公主这种“奇货可居”的态度她也可以理解,可是……当事人不要是自己好不好!
“这……”馆陶长公主也有为难之处,“母亲,我先和栗姬通个气吧?到底是她的儿子,以后阿娇也要给她做儿媳,栗姬心甘情愿的才好。”
“我的外孙女儿给她做儿媳,栗姬还能不同意不成?”窦太后不以为意,“也罢,你挑个日子去和她说一声也就是了。”
从殿上退下,长公主来到阿娇房中,坐在软塌上:“嗯,娇儿,还是你这儿舒服,看来这里上上下下服侍得不错,来人,看赏!”
果不其然收到了打赏,各位女官宫女笑着上前道谢。馆陶长公主道:“阿娇啊,你可别再跟你外祖母说不做太子妃了,她老人家虽然疼你,你也不能辜负了她一番好意呐。”
阿娇无语,只是摇了摇头。
馆陶长公主笑道:“算了,你这孩子还小,不懂这些事情,以后就会谢谢你的娘亲我了!”
她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金瓶上前笑道:“郡主,您真的要做太子妃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啊。”
阿娇仰起头看了她一眼,金瓶噤声不敢言语,阿娇顾自坐下,开始读一本《道德经》。到傍晚的时候,馆陶长公主又回到了长乐宫,大殿内悄无声息,来来往往的宫女内监全都大气也不敢出,忽听“砰咚”一声,仿佛有什么器物被人掀到了地上九锁逃妃,暴君,给我滚。
琼枝上前问道:“郡主,晚膳摆在哪里?”
“送到这里来吧,外祖母和母亲晚上不会再用膳了。”阿娇放开琴弦,对旁边的男孩子说,“胶东王殿下,你也该回去了。”
“好,阿娇,我明天再来。”刘彘笑嘻嘻地一礼,眉目灵动。
“还有我,阿娇,我也明天来找你玩。”内史公主也探出头来,笑盈盈的。
第二天他们再来的时候,就一并带来了宫中的风言风语。
“听说馆陶长公主去和栗夫人商议,要把阿娇你说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结果栗夫人当场大怒,说她早就看馆陶长公主不顺眼了,怎么也不可能和她结成亲家。”隆虑公主说着,毫无心机,“姑妈都气坏了吧?这栗夫人也真是,虽然平时看上去就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没想到这么说得出来。”
平阳公主一笑,云淡风轻:“隆虑,别胡说,想想这事也是不可能的,阿娇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嫁给太子哥哥呢,姑妈开个玩笑罢了。”
到几个公主皇子都散了,馆陶长公主走了进来:“娇儿,你也有一阵子没回家了,不如和娘回家住一阵子吧?你爹、你大哥二哥都挺想你的。”
阿娇抬头瞥了她一眼,馆陶长公主突然结巴了一下:“这……要不然,你就在宫里住?——娘也是怕你在这里过得不舒心……”
阿娇就是这样的小孩子,她从婴儿时期就很安静,可是这沉静里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她懂得用表情、手势、眉眼、姿态让其他人明白她的意思,并不得不遵从,很多大人都不明白这一技巧。
阿娇微微一笑:“好,回家住。”
本来她会在宫里,就是因为馆陶长公主需要拉拢太后的心,自己又要在宫外寻欢作乐,所以才派驻她作为代表。
窦太后明知外孙女这次受委屈是为什么,虽不阻拦,也一直拉着她说:“等到年节的时候,立刻就进宫来,外祖母把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啊?”
“阿娇一定来。”阿娇脆声说。
窦太后拍拍她的手,感叹:多可爱的外孙女儿啊。一边想着栗姬,越发厌恶起来。
行李都上了车架,阿娇扶着馆陶长公主的手,正要上车,突然有人大叫着她的名字跑来:“阿娇、阿娇!”
阿娇回头一看,刘彘迈着小短腿,金色阳光下,他的脸显得生机勃勃,如同一只有力的幼兽。
“阿娇,你要回家了?”
“嗯。”阿娇点点头,有点奇怪地瞥他一眼。
“是不是太子哥哥不娶你,你生气了所以回家啊?”刘彘口无遮拦,“别这样,我娶你好不好?”
阿娇沉默:“……”你给我死开!
馆陶长公主眼睛一亮:“你想娶阿娇?”
“是啊。我想天天和她一起,把好吃的、好玩的都给她!”刘彘喜笑颜开。
阿娇这次是彻底无语了。比剑的时候经常抽得你满脸肿包你忘了?无论是写字、读书、学琴、下棋都被我甩到太平洋的憋屈你都忘了?能说出这种话,得是自虐到一定程度吧?
“好。”馆陶长公主微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好孩子,你可要记着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