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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那只是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但那一瞬的变化,的确让身在其中的两都切切实实感受到了。

直到栖归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时，蓝悦才从怔愣中解放出来，大脑像是死机一样只能不断循环播放刚才的那一幕，唇上传递到大脑的温热触感在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个梦而已，他曾以为的那个遥不可及的一场梦，真的降临在自己头上。

他呆呆地用手指指节抚上自己的唇,刚才触碰到的那一刻也许很短暂,不过却在他的印象里,留下了很深很深的痕迹。

心口不知何时划开的那道痕迹,开始一点一点地愈合,疼痛感已然消失不见，一早挪开的视线也在此刻过后不知不觉中再次对上栖归那双眼眸，少了一层镜片的遮挡，这才真正发现，那双眼眸透出的视线不仅是犀利，深邃的黑色中，竟然能看出柔和。没错，就像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眼角眉梢，向来冷然的眼部线条，此时竟有些微的上挑，这不是柔和，是什么？

蓝悦有些惊喜，但也许是这种时刻来的太过突然，他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于是，他只能用深棕近于黑的眼眸，仔细地盯着栖归的眼睛，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地变化，用自己都能清晰听出的认真，一字一句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就喜欢上我？

还有，为什么一早就看出来了，却要今天给出这样的反应？

栖归有一瞬间特别无奈。

他完全不知道蓝悦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认真，害怕误会了自己的任何一点情绪，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不得不承认的是，蓝悦一旦认真起来，那双眼睛就好像能够透过自己的眼睛，一眼看进自己的灵魂深处一样。忽然就开始回忆，第一次戴上眼镜的时候，透过镜子，竟可以掩埋掉自己的情绪，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蓝悦好像渐渐就不再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了。

也许是因为，再怎么努力，好像隔着的那层镜片，就真的阻挡了什么，纵使他再徒劳，也不能真正摸清自己。

于是看到这样久违的认真眼神，栖归竟有瞬间的失语，而后轻叹一口气：“没有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蓝悦好像就是要知道理由，以说服自己，这是事实，绝非栖归一时的冲动。

纵然理智告诉自己，陆栖归绝不会是因为愧疚或其他理由，便随便亲吻别人的人，但他的情感就好像陷入一条死胡同，因为之前转悠太久了，乍然看到出现在眼前的路，除了巨大的惊喜，就是迟疑。这条没人走过的路，通往的当真是光明吗？

蓝悦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就回忆起今天幻境中发生的一切，所以他在听到栖归的回答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那，陆棉呢？”

你喜欢我，那，陆棉呢？

栖归有一瞬间的惊讶，似乎不知道蓝悦从哪里得知的这个名字。继而联想到今天的游戏，有一刻他觉得他好像知道了蓝悦忽然下线的理由。

难怪如此迟疑，难怪不敢相信。

让一个自信到极点的人犹豫、怀疑自己的，并不是因为缺乏信心，而是假如对对方而言，有一个人比自己更早地出现在对方心中，他并不能确定，自己的分量，是否有想象中的重。

只有喜欢或是爱，才会使自信者缺乏信心，使勇者丢掉勇气，一举一动，皆牵挂着对方。

陆栖归总算知道，蓝悦对自己的这份感情，来的有多晚，却又爆发地多么强大。就算之前跟别人在一起的那些感情加起来，也够不上这十分之一，正因为亲眼所见，才会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心中似乎很早以前留下的一点阻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消失了。

算了，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来说。

“我喜欢的是你。”栖归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他，蓝悦霎时就听出了他的语气之中，认真的程度，就好像是在许诺些什么。

至于陆棉，他可以是家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记事以来最好的玩伴，但，不会是我的恋人。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栖归似乎被蓝悦这种不按照剧本走的状态彻底打败了，原本以为将自己的态度表明出来，今晚就可以结束了，却没想到原本应该变温馨的气氛，除了比原先缓和些外，根本没有多大的变化。

这一定是史上最不正常的告白现场。陆栖归如是想到。

蓝悦似乎也后知后觉过来，自己的反应太奇怪了，所幸心中巨大的愉悦感早已冲破大脑的限制，一早小心翼翼的眼神就已转换成了全然的喜悦，以至于当他用那双完全微笑起来的眼睛看向栖归时，就已经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话语在这时候好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蓝悦只能走上前，用有些别扭的姿势抱住栖归的腰，埋在他的肩头闷闷地说出一句“……没了，我也喜欢你。”而且是，特别特别喜欢。

九月的北方依然没有脱离夏季的炎热趋势，秋老虎的脾气一如既往地大。所以当蓝悦从浴室走出，进入房间的时候，感受到的就是属于空调的凉意。

啊果然是土豪。居然连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里都有空调。

可是仇富心理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只要一想到今天开始这个人就是属于自己的人时，就总是抑制不住地露出微笑。

真好，兜兜转转那么久，我们总算没有相互错过。

“栖归，一想到以后要包养你这种身价，我就忽然对未来充满担忧。”他一边擦着头发坐在房间小沙发上，一边从擦头发的浴巾下透出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