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瑶用手肘撞了撞阿雅!阻止她继续说下去,阿雅看一眼染飞烟,知趣的闭口不语。
新瑶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往日飞烟最爱吃的几样小菜,她拿出小盘子和筷子,整齐的摆放在她的眼前,道:“娘娘下狱多日来,想必没有怎么吃过饭!这是我和阿雅连夜做好的几样小菜,都是娘娘平日最爱吃的,娘娘将就着吃点吧。”
望着那色香味具全的菜肴,染飞烟没胃口,摇了摇头,说:“先放在这里吧。”接着问道:“将我交代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新瑶应道,小心翼翼的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丝帕,干净整齐的丝布里裹着什么物事,她小心的交放在染飞烟的手上。
染飞烟接过锦帕,抚摸着丝布里的物件,细心的描绘着它的纹路,这条白色丝帕,因为年久,被磨破了用金丝纺成的围边,忽然过去的记忆如潮水涌现,飞烟心中苦痛,沉默的垂下眼敛,默不作声,只是将丝帕紧紧握在手中。
新瑶虽不知道里面包裹着是什么东西,但是跟随娘娘两年多来,娘娘每次都很小心的将这个锦怕和里面的东西锁在黑色匣子里,又将匣子小心翼翼的锁在抽屉里,现在染相府倒了,娘娘被诛连,在临入牢狱的时刻,娘娘提醒她想方设法的将这个东西送进来,由此看来这个东西很重要。
染飞烟细细抚索着丝帕还有里面的纹路,苦苦一笑,问道:“他怎么样?”
看着染飞烟苍白憔悴的模样,新瑶心里难过,道:“昨日皇上来凝霜阁,问了我们几句话,然后沉默了半晌,就走了。”
染飞烟身子一怔,喃喃问道:“他有说什么吗?”
新瑶心中一紧,看着娘娘期盼的目光,终于还是撒了谎,道:“皇上简单的问了几句,关于娘娘日常生活的锁事,然后恩准我们来这里看娘娘最后一面,其他的并没多说什么!”
染飞烟心中苦涩,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眼角咳的有些湿润,边咳边笑道:“别骗我了,他恨我之入骨,怎么可能还问关于我的事情?”
阿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为她顺着气息,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哪还有几个月前的那幅娇艳的模样?心中难过。
皇帝召告天下,将染相府满门问斩,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皇上放过娘娘,可是皇上总是沉默的忽略,娘娘下狱一个月来,皇上从不问起有关娘娘的一切事情,只在其他几宫留宿,夜夜笙歌,昨日也不知道为何,皇上只身一人来到凝霜殿,坐了半晌,依旧没有提起关于娘娘的只字片语,只是默许了她们出宫的权利。以往,在娘娘还是王子妃时,经历过多次灾难,都化险为夷,那是因为皇上宠着、护着,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
两人从很小的时候,就被买来侍候染飞烟,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死,阿雅为明天的事情担忧不已,提议道:“娘娘,怕是皇上这次铁了心要杀你,不如,今夜我们打晕狱卒逃走吧?”
染飞烟苦笑着摇了摇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哪去?况且染府那么多条性命都因我而死,我又怎么能安心的度日?罢了!人生自古谁无死!”
话落,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流简和大将军回来了吗?”
被关牢中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不知道他们好吗?
新瑶道:“还没有消息,听说前方战事吃紧,王爷和大将军移不开身。”
飞烟心里失落,看来在临死前,是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了!
窗外,开始下起了细雨,偶尔有闪电掠过。透过腐旧的窗牢柱,柔柔如水的月光,透过乌云淡淡的照了进来,染飞烟失落的望向天边明月,那苍凉的南陵月,遥挂在天空多少岁月,看尽多少人间苍桑。最终她的愿望依旧落空,他曾答应她,要陪她去到西单国的草原上,共同欣赏那满月和开了满山的木槿花,可惜...如今已经没有机会了。在以后的岁月里,谁会陪他看这南陵满月?为他普唱一首盛世宏歌?
耳边是新瑶的哽咽与询问:“娘娘,为何要去承担莫须有的罪名?”
为何?
是啊,为何?
为何陪他一起走到权力财富的顶峰,却看他笑拥其他女子,共享盛世繁华,而她这个一直以来顶着三千荣宠于一身的女子,却在他登基不久便被诛连,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也许,一切只不过始于三个字,舍不得!
是啊,她舍不得!
舍不得他的死,这天下谁都可以死,唯独他不可以。
不是因为他是天下的主,有千万臣民,责任重大,而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夫。
君王,是万民的君主,而夫君只是她一个人的。
所以,终究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