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芯听我责备,“扑通”一声跪地。语气委屈:“奴婢看殿中没碳了,所以一早起来想去内务府讨一些。谁知道,内务府的黄公公见主子不受宠,说宫里本就缺碳,凭奴婢如何说都不肯给咱们承禧殿。”说罢,哭着上前掖住我的裙角。“娘娘,奴婢知道娘娘与主子姐妹感情深厚。那些个势利眼的奴才,每次一见娘娘您来了就在娘娘您面前做做功夫。待您一走,从不把主子当回事儿。”
“芷芯!”凤霏眼眶微红,瞪向芷芯。芷芯抽一抽鼻子,抬袖抹干脸上的泪,低下头不再开口。听完她一席话,我心中发怵,没想到这宫里的奴才竟会如此薄待凤霏。原来凤霏日日过的,竟是这样的日子。
“小辰子!你去把承禧殿的奴才统统给本宫叫来!本宫倒要看看,这宫里还有没有规矩了!”我愠怒,但看凤霏一脸憔悴的摸样,却又于心不忍。只得长吁一口气,“妹妹,这些你为何从不曾与我说起?前几日,我吩咐浅秋给你送了一些银碳,怎的你们竟没有点上?”
凤霏低头不语,却见芷芯激动道:“娘娘说派浅秋姑姑给承禧殿送碳了?奴婢怎竟一点也不知晓?”我心下诧异,我记得没错。前几日浅秋去内务府领碳,我分明嘱咐过。浅秋心细,断不会忘记我说的话。
不消时,便看见房中跪了满满一屋奴才。低眉颔首,一副心虚的摸样。我打量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平时这承禧殿中,除了芷芯,掌事的姑姑和太监总管是谁啊?”
沉默片刻,只听见两声怯懦的回答。“回娘娘,是奴才。”我不屑抬眉,看向他们。“本宫前几日吩咐宫里的姑姑给你们主子送了些银碳,如今却不见踪影。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呢?”那为首的太监声音尖细,一脸讪笑。“回娘娘,咱们宫里从来没有收到过娘娘送来的碳。是不是娘娘您记错了?”
我提一口气,还未开口。便听见若芙的低叱声,“大胆奴才,娘娘说的话岂容你质疑?”我敛眉瞧了她一眼,“今儿是大年初二,本宫也不想给宫里添晦气。你们一个个的,都不乐意伺候华贵人。依本宫看,不如全打入浣衣局,每日洗洗衣服,想必日子也会过得比较舒坦,你们说呢?”我的语调温润如常,却带着不容震慑的气势。
众人面色踌躇片刻,一个年龄稍小的宫婢抬起头大声道:“娘娘,您放过奴婢吧!奴婢从来没有和顺公公一起同流合污!那些银碳都是顺公公和安姑姑两个人偷偷拿去用了。求娘娘饶了奴婢!”她说罢,一众太监宫婢接叩首求饶。
我抿唇不语,将目光放在顺喜和安蓉的身上。他二人见事情败露,连声求饶。“娘娘,奴婢知错了。娘娘饶了咱们吧!”我转首看向凤霏,只见她目光涣散,我叹气,“妹妹想如何处置?”她不在意的笑笑,启唇。“全听姐姐的。”
我点点头,转首凌厉的目光扫向他们。“从前华贵人得宠的时候,待你们也不薄。整日里好吃的好喝的没少过你们分毫。如今,稍显落魄便由得你们如此猖狂。难道贵人主子也是能由得你们随意轻贱的么?”我眉目狠冽,顿了顿,冷声道:“掌事姑姑和总管太监打入辛者库,其他的,都去浣衣局吧!”说罢,不顾这些奴才们的凄声求饶,吩咐侍卫将他们拉出去了。
我将芷芯从大理石地板上拉起,用金雀丝织帕子替她拭泪。“好了,别哭了。怪只怪本宫大意,疏忽了。”又看向凤霏,“明儿我再去向皇上请旨,再给你派一波机灵乖巧的奴才。”
凤霏眉目清淡,似说话又不想开口。忽然回过头看向我,柔声道:“姐姐,我想见见李蕴。”我眉头一紧,还未等我说话,她抢先道:“你放心,我只是想好好的跟他说说话。真的只是这样,姐姐,你能带我去见李蕴吗?”
话音未落,却听见殿外浅秋慌乱的声音。“娘娘,大事不好了!”我快步出去迎她,“发生什么事了?”只见浅秋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奴婢刚才听娘娘府中来人传报,说是萧公子昨个夜里在雪里站了一晚上,如今邪风侵体,病入膏肓,怕…怕是不行了!”
我身子一软,向后趔趄几步,差点跌在地上。凤霏厉声道:“都打听清楚了吗?”浅秋点点头,“今儿早上府里的奴才在雪地里看见昏死过去气若游丝的公子,夫人这才派人来宫里传话,说让娘娘您回去看一看,说是…说是给公子送个行。”
我眼中泪意抑制不住,脑子里嗡嗡的响。萧明熙啊萧明熙,你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