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外面那人听见了,心里面是何感受。
蘅言又问他:“那么,华雁卿呢?三年前,大理寺卿的案子,是郗泽救了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郗泽在照顾她。三年前她遇难的时候,你在同萧朝歌纠缠不清,如今萧朝歌刚离世,你就要同华雁卿许下白首不离的誓言?宝亲王可真是痴情之人。”
兰轩没想到这个,一时也怔住。
“雁卿,”他说,“三年前大理寺卿的案子,是我一手督办,我当时是恼于华章贪赃枉法,所以忽视了雁卿。后来想起她,再去寻找,为时已晚。那是我平生一大憾事,如今好不容易再遇见她,自当是好好珍惜。”
“甚好。”蘅言扶着皇帝的手起了身,目光越过窗格,落在窗外那个微微颤抖的人身上,她又问:“那么,姮皇贵妃呢?”
姮皇贵妃?
这话问出口来,甭说是宝亲王惊讶了,就连皇帝也有点儿闹不明白蘅言这莫名的问题是为何。
姮皇贵妃是谁,兰轩几乎快要想不起来了。
殿里静了下来,只余彼此长短不齐的呼吸声。
“姮妩她——她生性孤傲,目空一切,非我良人。彼时她在一众富家子弟中,独独倾心于我,我因一时兴奋,误许了她誓言。后来再去江南,遇上雁卿,我才知道,我此生所求的人,是雁卿,而不是姮妩。”
窗外那个身影似是承不住这如同晴天霹雳的一席话,飘飘荡荡的倒了下去。
随后兰轩又去寿康宫里求了太皇太后,但因着萧朝歌这个前例,太皇太后唯恐他再闹出什么事儿来,所以不论兰轩怎么哭闹甚至是以死相逼,太皇太后都是闭口不应。最后无奈,兰轩只得悻悻的离了寿康宫。
打寿康宫里往外走,从重华门过,他心绪大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往哪儿走的。深红宫墙里匀散的沉闷气息,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王爷请留步。”
直到身后响起一道急促的呼喊,兰轩才缓过神儿来。
转身见粉墙黛瓦下,丽人披着珍珠白缂丝斗篷,斗篷一圈儿用灰色的皮毛镶着,将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拢起来,越发显得那脸小巧了。
兰轩忙揖手请安:“皇贵妃万安。”
姮妩推开玉莹,踩着凤回首,一步一步走到他眼前,这才叫起,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才道:“王爷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有劳皇贵妃挂心。”
他回答的客客气气,将从前的那点子情分全都给抛舍去了。这让姮妩觉得一阵阵难受,仿若是自己觍着脸的来寻他,不过是为了自取其辱。
“本宫听说,万岁爷有意将永平侯的嫡长女指婚给王爷?永平侯嫡长女,恭顺贤良,是京都贵女圈儿里有名的孝先女儿家,王爷有福气了。”
兰轩笑笑:“万岁爷已经将雁卿赏赐给纪尧风了,我此生所求的两个女子,一死,一离,余生,娶谁不都一样吗?”
“那为什么不是我?”她低低出口,似是在自言自语。
风太大,她声儿又小,兰轩并没有听见她在问什么。
见天色不早了,他揖手道:“若无事,臣先告退了。”
姮妩目送他沿着长长的夹道往外走去,渐渐的,那抹身影就看不见了。而她彷佛痴了般,就站在风口儿,任由西北风从夹道里呼啸着吹过。什么时候落的泪,她都不知道。
这一生,事事争强,算计谋划,终是全落了空。
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落的雪,她拢了拢斗篷,动了动早已冷得毫无知觉的手脚,沿着那长长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夹道,往回走去。
皇贵妃的寝宫,在长乐宫,位于皇后的朝阳宫东侧,偏北的位置。
她站在朝阳宫前,望着萧瑟的院落,已经冷寂成冰的眼眸,却忽然燃起了一丝疯狂至疯魔的火焰。手腕上那只凤求凰的镯子还在——
她忽然笑了起来,只笑道肺腑剧痛,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玉莹忙不迭的上前扶着她,在越来越大的鹅毛雪中,扶着姮皇贵妃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去。
是夜,长乐宫连召数位太医,甚至都惊动了建章宫里早已安歇的皇帝。皇帝连夜披衣赶往长乐宫,却被太医告知,皇贵妃愁闷郁结于胸,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皇帝一时无话,回体顺堂后见蘅言披衣坐在灯下,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噩耗告诉她。
他只是将她揽在怀里,柔声劝她:“不论何时,朕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zzZ
抱歉,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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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明儿个会加更,然后《司寝女官》的正文就要完结了。。。
然后就是番外,大家要看什么番外???你们提,我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