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开始有了小动作,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若非是跪在地上,怕是早就开始交头接耳了,刚才就质疑皇上的“同患难”是口误,现在连熊老大人也说为难之际,康熙盛世呢,扯什么平三藩?
“皇上当记老臣昔日罢职之事,票拟,错了也就错了,偏是一张好强争胜的面子撑着,错拟的条陈吞进腹中,并欲盖弥彰草书一新者替之呈交御览,自以为可上欺下瞒混淆视听,但老臣错了,有错当罚!”
“纵老夫为大学士为尚书,吏部的同僚们也是秉公而断,罢官去职!”
“老臣居江宁十二年,守薄田为生,试想除去读书老臣曾懂得侍奉庄稼,初至时,丰年歉收薄年绝粮,数米而炊杂以野菜,方聊以免死!”
“自二十年后,政治清平,国泰民安,而士林奢靡之风渐起,士人文士每每流连春花秋月歌船舞榭之间。以老臣之虚名,大可欣然而往,断少不了锦衣玉食之待遇,然老臣宁可独坐江楼,手阅不暇。”
“非老臣以为污而不屑同流,皆因老臣以为宁可抱残也须守一,这个一便是真实,有则有,没有就是没有,老臣后来更笑称为庸之神也,不偏为正,不倚为直!”
“二十七年,老臣复起,直步青云也难免耳目迷障,妄揣帝心后每日更是教训这些上书房的大臣们宽仁以治国,遇有报患讦忧者,老臣更斥为危言耸听杞人忧天——正直与我如浮云,中庸却成琉璃般原话,作息养奸,方有今日之难!”
“老臣错了,正直二字被老臣当成了安之若素!老臣为自己而羞!”
“冉有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老臣为首辅,危而不能持,颠而不能扶,又有何用?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其责难免啊!”
“皇上,”张廷玉跪行两步,“皇上,臣亦为上书房大臣,更是皇上特检,今日之难,臣亦难辞其咎,请皇上责罚!”
“臣等亦有过!”
张廷玉一带头,在小朝会上做哑巴的诸位也赶紧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倒不是什么法不责众的官场智慧,这是朝廷规矩,也是忠君爱父,君忧臣过君辱臣死的自觉!
“儿子为皇子,享天下供养却不能为皇阿玛分忧,儿子也有过,请皇阿玛责罚!”
混在大部队里高叫的是九阿哥胤禟。
虽然他挺混但是他不傻,溜达到乾清宫的工夫他也知道了席尔达的抱憾而去的全过程,原本打算今天的朝会就是反弘皙大联盟的又一回亮相呢,正憋着坏准备打太平拳呢,谁知道雅尔江阿却跳出来把弘皙给洗白白了!
一错眼的功夫,皇阿玛又开始发作熊赐履——能让老熊说出为难或危难之词的,恐怕就是八哥说的那事吧?
掀盖子挺恶心是吧?但替罪羊得找太子啊!打了老虎才有一片混乱,八哥才有重出江湖重整河山的机会,老熊亦或这帮大学士们扛下来哪成啊?
“你等没错,是朕错了!”从开始到现在总共“批评”了两位,结果人家都是很无辜很委屈的,康熙也有点羞刀难入鞘,悻悻间一句话随口就秃噜出去!
“皇上——”
以熊赐履的一声悲呼开头,满朝文物皆做恸声。
“皇玛法,孙儿虽是第一天听政,但感知盛世却已经很久,听熊大人一番话,难不成孙儿的感觉是错的?我大清难道不是盛世,而是大厦将倾?”
说“怪”话的是弘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