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修啊,你这话说的滑头了,”康熙淡淡一笑,“也罢,朕就来给你提个醒,礼部右侍郎、《明史》编修王鸿绪欠亏空二十万,却能短短几日内还清,他的银子哪来的?若是举债,当下京城勋贵皆还亏空,他自何处借来巨款?若是家中早藏,其心可诛不说,其家贫苦,朕也无厚赐,每年百余两的俸禄如何攒出偌大的数额?”
“臣明日便安排人去细查!”
“不必了,有人已经通晓朕的心意,已经替你查清了!”康熙自书案上取出另一份折子,“原礼部给事中何焯早就上过一封奏折,翔实记录了王鸿绪自放任学差、到掌管河工、漕运的贪腐之行,有据可查便有八十万两……只可惜,这份折子朕直到今天才看到!”
“回皇上的话,奴才从未见过这份折子!”熊赐履心里一惊,上书房协助皇上处理朝政,每份奏折递上来都要写出节略,遇事关重大者更是原折以奏,贪腐八十万两,无论如何都应该称作重大了。他作为索额图之后的首辅,未见折子,本身就是渎职!
“有人可以遮掩,你当然看不见!”康熙冷冷一笑,“这折子上不仅有贪腐更有去处,怕就是你看见也会如那位一样当做看不见!”
康熙拿到何焯的折子也是偶然。
太子自内务府取走六尊沉香木像,马武的折子随后就递到了康熙案头,太子为半君,内务府份数皇家,当然也不能断了太子这个小主人。虽恼恨这“不告而取”但康熙也不想在这时候跟太子过多计较。毕竟前边两父子已经因为石玉婷撕破了面皮,再来,你不要脸,朕还要脸呢!
可随折附赠的“太子妃丧期一日做一月”,更拿出“先皇去世,皇上初登大宝”做比喻,康熙由不得火冒三丈,一抖手,密折被丢到了墙角。
李德全战兢兢的本打算把奏折取回来,可一低头又在花架之下看见了第二份奏折。来自原礼部给事中何焯的奏折,奏折里不仅仅罗列了王鸿绪贪腐的证据,更骇人听闻的是脏银的去处——他为太子在通州购买了一座花园。
四十二万两银子的买价,还贴近了五六万银子休整,再之后又遍购各地美女、歌姬充斥其内,供太子玩乐。
官员上折子,除去本人留有存稿,上书房也会给其记录在案,有奏有批,才是完整的流程,有来无回是为留中。但谁有胆子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猫腻?
看看奏折的日期却是奉太后去热河之前,想想那时候索额图还是上书房首辅,康熙了然!想来是没有销毁的胆量,故而藏在花架之下,对何焯而言是留中,即便一日事发,要么是自己以为疏忽要么就是以为这些内侍们藏奸,哑巴亏啊!
“佟国维,你也是上书房大臣,静修年事已高难免精力不济,这件案子就由你去查!”康熙将奏折啪的一下丢下来,“以此外开端,因户部亏空牵扯出的其他案由皆有你来负责,对了,胤禩从旁协助!”
“奴才(儿臣)领旨!”
胤禩、佟国维二人对视一眼,皆忍不住心上眉梢。尤其是胤禩,先前给胤禟讲了一堆的“不能”“不可”,皆因康熙的宽和为政,而今,皇阿玛自己都说马齐为他担罪,“罪己”再以知耻后勇为榜样,朝廷的风向必然要变!
变风之时,堪在潮头,虽有风险,焉能否认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张廷玉则是心里一惊,“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是箴言,可一晚上都在说户部之弊、吏治之糜,可这些年的六部事务都是太子一手主持,乱的一团糟,太子又有何政绩而言?
偷眼再看康熙,迎上的全是直视过来的眼神,皇上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