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也可以如现在这样逼宫,礼法大于天,要么废了他这太子,要么给他一个名分!
此“废”,不是因错而黜,是太子耻于继承这样腌臜的皇位,就如汉书所羞: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哭晕在毓庆宫、泪奔于胤禩府、烧百官行述已经为太子赚够了名声,有这样一个有情有义、尊礼从权、仁爱孝悌的太子,自己这个昏君、yin君若不退位才是非分!
牵一发而动全局,阴谋如此变阳谋,太子的手段何其高也!竖子之心何其毒也!
天可怜见,自己能提前得到消息,即便没有阿山的奏折,他也要把太子叫进来,叫进来一句话就够,“国葬期为朕钦定,焉敢做儿戏?”
训他一个抗旨不遵,搅了太孙的亲事;骂他一个狗血喷头,让他知道圣心烛照之下,魑魅魍魉皆无所遁形!
天可怜见,阿山的奏折到了,他干脆把几个皇子都召集过来,把这哥几个重新放出来不就是为了做反对派么?他就要看这哥几个把太子逼到绝处——可没想到,这几个竟然如此之蠢,就算迫不及待也总要做好前戏吧?眼下却被太子一句话扣死,就算扣一个铁石心肠的帽子又有何用?坐在上头装聋作哑盼着他们有人能翻盘呢,可太子最终还是逼宫了,还是阳谋:太子为半君,为臣者见君即跪为礼,不跪或跪的不庄重都是失仪。臣失仪,君当有语,否则才是非礼!
“好,好,好!”康熙连叫三声好,虽是咬牙切齿对太子却无可奈何,至少眼前如此,“武丹,胤褆、胤禟、胤祉、胤禵于太子面见太子失仪,拖出去,杖责——四十!”
“啊——”武丹一声低呼又赶忙捂住了嘴巴!
宫内施杖总有花花门路,施刑的武士都是草纸裹着豆腐练出来的,可以拈重若轻,皮开肉绽但伤皮不伤骨,养上十天半月就没事了。也可以拈轻若重伤内不伤外,三杖就能打的你内脏喷出嘴!
处理过失仪之罪,廷杖十下算是平常。武士们也不傻,谁知道那位大人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若不是有特别指示,都是拈重若轻了打三下,随后就是应景的砸地面!可这四十杖,打的还都是皇子,没经验啊,怎么打?
武丹发愁的事还没完呢,就听康熙又冷声道:“胤禛、胤祥明知以上四人非礼在先,却来君父面前告刁状,其行可耻,其心可恶,着廷杖四十,以儆效尤……太子以为如何?”
如何?
听了康熙的最后一问,胤礽闭上眼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传召是为公议年羹尧,可一进门看见这些兄弟,看这些兄弟幸灾乐祸的表情,胤礽总要担心一下今日公议是不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忌惮皇阿玛的时候,当然要哄着这些兄弟,可如今,自己还有必要给他们递上鼻子好方便上到自己脸上吗?
不叫起就是一个下马威,但他没想到兄弟们的反弹会这么大,更没想到一向尊礼的皇阿玛竟然坐视,三十年太子,自然也琢磨了三十,一叶知秋,胤礽差不多也猜到了康熙的本意,无非是让这些兄弟群而攻己,但这几个蠢货——他真没放在心上,更顺势给皇阿玛一个难题!
皇阿玛总算说话了,貌似在为自己做主,可每人的四十大板,分明是要让兄弟们同仇敌忾,抱团跟自己斗!
若怕而改口,皇阿玛顺水推舟,便宜了他们不说,自己刚才慷慨激昂的“礼法大于天”是放屁么?
这样的皇阿玛……罢了,得了,胤礽重重的把气吐出去,“儿臣以为,当罚,必罚,儿臣还要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