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该死!”
石玉婷怒喝着狠踢一脚,眼前的两个女孩子让人见之忘俗,遭此大难足以激发她的母性,其母之辱更让石玉婷感同身受,这还是其一,其二,石玉婷已经习惯了以太子妃的身份去思考,国有巨蠹,焉能坐视?
愤恨之下,前边这位算是无妄之灾,一下疼的弯腰,可还没看清人就被又被红娘子搡到别处,红娘子是想拉住往前挤的石玉婷,你自己还见不得光呢,哪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谁知却一把捞了个空,也不知愤怒究竟给了石玉婷多大的力量,竟一路挤开人群冲到了两姐妹身边,弯腰费力将两姐妹扶抱起来,“小妹妹,快起来,太子刚刚过去,本宫——本公子陪你一起去告御状!”
岳思盈年虽幼,却也知道男女大防,冷不丁被一锦衫士子抱住,本能的就要挣扎,直到如兰的香气扑鼻,直到螓首挨挤到软玉,才惊觉这是位姐姐,安心之下更想慈母,扑在石玉婷怀里哭的更加厉害!
“这位姑娘,”看一士子“非礼”,郭琇也曾心惊,待到定神自然也看出了这是为女公子,但为了两个孩子的清誉,他还是把当众叫破了身份,“这位姑娘心是好的,只是告御状——”郭琇叹了一口气,“面君何其艰难!就算得见天颜,依大清律以民告官的那个流配三千里,两个女孩子如何受的颠沛流离之苦?”
“想不到堂堂的郭三本,皇上亲口称赞风骨的郭大人,也学会畏手畏脚!”石玉婷不屑的一哼,“小女子倒是高看你了!”
“你——”
郭琇自负清高,自第一回受上司牵连挂上“贪腐”的帽子,说出那句“前令郭琇已死,今来者又一郭琇也”,更重风骨,否则也不会有“三本”的雅称。当面被人说一个“怕”字,胡子都翘了起来,恨恨一跺脚,“罢了,老夫不跟你这小女子一般见识,”俯身看着思盈思雨,“孩子,你父称郭琇一声座师,郭某今日便收你二人为干孙女,你们答是不答应?”
“噢?”石玉婷眉心一颦,“郭大人,你收着两个小姑娘做孙女,是想以岳家至亲的身份去告状?”
“不错!”郭琇捻捻胡须,被批评者认可总有些自矜,“郭某虽不知姑娘是哪家勋贵,但观你做派听你言语,定不是寻常人家。便是郭某也做过左都御史,以郭某之名到都察院,一朝奏天子怕是不难,然朝廷既有法度,便需遵法而行!你我倘若真要那么做?与徇私枉法者又有何异?”
“岳大**事未成却为奸人所害,郭某告状,不仅是为其洗冤昭雪报仇雪恨,更兼要为江南道御史正名,若有丝毫徇私之处,既损岳子风清誉,又关乎朝廷清平之政,焉能大意?”
郭琇的一番解释,刚才还义愤填膺,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石玉婷脸颊少不得有些发烫,是啊,国有公器制律法,且不说自己,就算按照郭琇的办法,御史直奏太子,不是视所有有司衙门于无物?避开公器,不还是一个“私”字,枉法要徇私,直法还要徇私,大清还有“清”吗?
念及此处,石玉婷正冠敛容,恭恭敬敬的对着郭琇躬身施礼,“郭大人老成谋国之言,玉婷拜服!”
“呵呵,郭某一介布衣,不敢当贵人之礼!”郭琇身子微侧,抬手虚托,“倒是你这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满身正气,老夫甚是欣慰啊!不知老夫能否有幸知道,姑娘是哪家之女?”
“郭大人,你不会还有个未婚的犬子吧?”石玉婷狡黠一笑,抱拳转身,三转两转消失在人群中。
郭琇被看透心思也不尴尬,哈哈一笑,回身道:“两个丫头,还不来拜见爷爷么?”
思盈、思雨却有些犹豫。
两女进京之时早知前路艰辛,到京之后,师傅去了半晌,回来却得了“寻郭御史”的主意,郭御史在前,还要以“亲人”的身份帮自己去告状,夙愿达成自然欣喜。可她们也听出了郭琇对师傅这个“道人”的厌恶,此番入了郭家,怕是再难与师傅相见,却怎能忘了师傅救命之恩,一路护持慰藉之情?
“两个丫头,去见过你们的郭爷爷吧!”张德明看得出两个小丫头的为难,有情有义更让他欣慰,“师傅虽是救了你们,却也是种恶因得善果,待到大仇得报,得空了,来白云观看看师傅就好!”
“你这老道倒也不全是巧嘴卖弄之人!”郭琇难得的朝着张德明拱拱手,“难得两个丫头恩怨分明,你若有暇,不妨也来我处走动!”
“思盈思雨见过爷爷!”
两女当街而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郭琇一手一个将人拉起来,“走,随爷爷一起去京兆尹击鼓鸣冤,爷爷看那卫即齐如何审案!”
“同去,同去,”随着鼓噪,人流淌向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