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只为凑趣,王顾左右而言他,此举足以让何焯确信,太孙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至少是自己顺利过关!
“怪不得一口一个奴才,孤还以为,当初封驳圣旨的给事中被富贵抽去了脊梁呢?起来吧,”弘皙呵呵一笑,从腰间接下一块玉佩,随后丢给何焯,“孤现在不便露面,这算孤提前给你的贺礼!”
羊脂白玉的雕刻的一团福字,触手温润,下系的红丝绦上还穿着品字形的三颗红玛瑙,何焯跟着老师也学过金石篆刻,一看那古朴的汉八刀就知道是个老物件,连忙有磕头谢恩,“奴才肝脑涂地,谢主子的赏!”
“殿下——”
不等何焯起来,侍立一旁的年秋月早忍不住一声低泣!两番奏对,回回都离不了二哥的生死不知,虽说大哥回调京城,但这是哀荣,二哥不死都不行!
年氏一哭,何焯一时也手脚无措。任谁都知道随侍太孙的女子有两个,一个是被太孙亲自抢回去的年秋月,一个是被隆科多抢送并倚为阶梯的妙玉姑娘!这位既然开口叫“哥哥”,想来就是年氏秋月,说者无心碰上听者有意自己还真是——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该死!
秋月二目含泪,我见犹怜的样让弘皙看的心疼,抬臂揽过她的腰肢,却因体量的不足而不能给她一个强有力的倚靠,郁郁间一指何焯,“你说说看,年羹尧究竟如何了?”
“这个——”
何焯一时语塞。他能有什么主意?且不说天子布局,天下无不可为棋子,年羹尧的生死没谁放在心上。而太子的谕旨只有三分是恩赏,剩下的七分都是为了轮调。即便这样,谕旨一发,年羹尧哪怕生还也得死。
就像当初太子准备用石玉婷为冲喜,是变相给皇上一击窝心拳一样。要么,金口玉言变耳光把自己的金面抽的火花四射,要么,就得跟吞了老鼠一样,抓心挠肺的憋屈!
但太孙既然发问,他总不能不答,要不刚才那肝脑涂地的话不是白说了?
踌躇间,一直蒙面的那位倒是开口了,“殿下,小姐,老奴以为,军门当是有惊无险!”
“真的?”搂着弘皙的年秋月瞪大了带泪的眼睛,“桑叔,你不要宽慰我——”
“小姐,老奴从不说假话!”老桑道:“老奴在军门身边日久,自然知道军门的脾气,即便事有不妥,他也绝不是宁折不弯的主儿,再说,军门这回去江南,选的都是忠心耿耿的老兄弟,除非他们都死了,否则,绝不可能让旁人伤军门一根毫毛!如今为难的就是太子的谕旨——”
老桑虽出身江湖,可跟在年羹尧身边日久,也知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殿下——”
秋月的梨花带雨再来,“长大”的弘皙很豪气的一挥手,“这事,孤去跟阿玛说,江南事大,年军门的假死恰可麻痹旁人呢,阿玛又怎么会不通情理!”
“谢殿下!”
跪地叩拜的不仅仅是秋月,还包括老桑,他托身在弘皙羽翼之下不就是为了年羹尧吗?虽说笃定军门不会如此轻生,但未尝没有宽慰年秋月的意思,一个响头叩在地上,“殿下,老奴这就去一趟山东,寻得年军门之后便来殿下身边伺候,今生今世肝脑涂地以报!”
叩罢头,不等弘皙说话,大踏步就去了!
嗬!弘皙这个气啊!
不是气老桑的离开,仗义每多屠狗辈,恩怨分明才叫大丈夫,他气的是他嘴里那句肝脑涂地,刚定大计要做大事,用人之际你甩手就走还叫什么肝脑涂地,包括这个何焯,肝脑涂地不知道几回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