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当即就要赶回步军统领衙门,一来他是左翼总兵,护卫京城安全是职责所在。二来,步军统领衙门辖下五营,也是京城内最强的武装力量。谁能掌握它谁就掌握了话语权,
富贵险中求,没什么比叛逆更险,也没什么比擎天保驾的富贵更大!
佟国维喝止了他,虽不知叛乱者是谁,有为何而判,但老马识途的道理对成熟的政客一样适用,他可以凭着经验避凶趋吉!
凶,专指步军统领衙门。
于京城内军力最胜不假,但这不是秘密。康熙初年,鳌拜手下党羽乱京城,迅速平叛得益于时任九门提督吴六一,这位“铁丐”表面上与鳌拜虚与蛇委,暗自里却效忠皇上。叛乱,从开始就注定失败。自此后,九门提督之重人尽皆知。
隆科多能想到,旁人也一样能想到,叛乱既能起,九门想必已经失控,此去,自投罗网!
再者说,即便侥幸成功又如何?当年的铁丐一样有拥立之功,结果呢?平叛之后,吴六一远调两广总督。外放,貌似还是肥缺。可别忘了,那时候的两广还控制在平南王尚之信手中,三藩必反已经是朝廷的共识,这时候把人送去,等于是用肉包子打狗!
吴六一被尚之信一杯毒酒送上西天,若说皇上没有一丁点借刀杀人的意思怕都不信呢!
归根到底,皇上这种政治怪物,挂着天子的名义做天地一人,历来喜欢在旁人头顶生杀予夺,不喜欢施舍,哪怕有施舍的嫌疑!试想,你拥兵而重,一言兴废立,他情以何堪?
躲都躲不及的事,岂能上赶着送死?而趋吉之策,根植于自保,而后联保!
解释起来也不难。
刺客能行刺佟府,自然也能到其他朝臣的府邸刺杀?不是所有人的府上都有隆科多夫妇的勇武,救人脱难,自古恩大莫过再造,佟家施恩在前,旁人必定铭记于心!
即便早已拿下刺客,叛乱让佟某心惊,旁人未尝没有胆颤。在旁人对未来迷惘的时候造访,就像走夜路找伴儿一个道理,首先是可以彼此壮胆,其次,不管太子平叛还是叛乱者改朝换代,总需要朝臣来衬托,同历生死,必定互相守望!
当然了,还不能忘了太孙殿下,叛乱起,必然是首要目标,而他既是佟家的本主又当以君臣叙礼,如何能不救?
一句话,打着营救太孙的口号一路“收拢”同僚,这就是佟国维的趋吉,他甚至可以不理会最后的结果——太子胜,佟家是忠孝两全,太子败,施恩在前就用了,你佑护同僚,同僚自然也庇护你,这就叫官官相护的真谛,皇上不会为了一个隆科多得罪满朝文武,无功无过,对官场新丁隆科多来讲,反倒是更好的结局!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对三叔的谋划,隆科多只有叹服的份!
整个队伍,自出了佟府之后便如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裕亲王福全、恭亲王常宁、几位在京的铁帽子王、上书房大臣张廷玉、熊赐履等等,未到太孙府迎头就遇上了高钦率领的太孙府阖府亲军,爆炸起,太孙却失踪,他本能的带人往最乱的地方冲——
牵手的父子二人让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皇上驾崩”四个字被敦亲王哽咽说出,哭声登时响彻夜空!
“两位王叔,几位王爷,各位大人,”胤礽以手拄着弘皙的肩头,仿佛一松手就要摔倒,“今晚,胤祹叛乱京城,火烧忘情楼,皇阿玛拖着病体而来,怒极攻心,旧疾复发,龙游大海——”
真是这样吗?
隆科多偷眼打量远不远处的张玉祥,丰台大营三万人,只要入城,战力远大于步军五营,不懂趋吉避凶,您这位侯爷怕是比铁丐更惨吧?
想想三叔的教导,几丝嘲讽忍不住挂上嘴角,太子恰恰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