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前呼后拥尽是兵勇将官,知道的是新皇亲自“哭丧”,不知道还以为新皇以武力逼迫满园子的女性长辈,要强抢母妃呢!那叫什么名声?
“皇上,奴才以为您可扶灵回宫,既以彰显为人子的孝道,朝臣们入宫也能第一时间觐见新皇,至于面见太皇太后之事,不妨由太孙前往——”还是佟国维见机得快,在太孙与皇上之间找到了权衡之策,“依奴才拙见,圣祖大行,太后必定悲恸万分,若能见到太孙,定会感念我大清江山后继有人,请皇上思量!”
“如此,也好!”
雍正郁郁的点头,迈步而去,荫翳的脸就如暴风雨之前的天气,就连佟国维都小意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更别说其他人了。在张廷玉,佟国维的指挥下,好容易一通手忙脚乱的折腾之后,逶逶迤迤的队伍列开了阵势,提缰之前,狼曋一声悲喝,在军士们的扩音下回响,“大行皇帝回宫咯——”
这呼声,此呼彼应,回荡在深沉莫测的夜空中,回荡在幽暗静谧的京城,正式宣告属于圣祖康熙的龙驭归天……
“皇上去了——”
目送两条火龙盘旋远去,两行浑浊的老泪划过熊赐履的脸面,就在这一瞬间,他可以痛快的敞开心扉做悲恸,人也似乎老了几十岁,孤寂身影就像一株老树,枝干叶落,没了几分生气!
“熊大人,熊大人!”
熊赐履回神时,太孙正满是关切的看着自己,赶忙抬袖拭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太孙殿下,老臣失仪了,人老了就是没用——”
“熊大人莫要这么丧气,”听出了熊赐履的退意,弘皙淡淡一笑,“皇阿玛说过,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与皇玛法君臣几十年,更是谋国老臣,就算为了我大清江山,您也当效仿前贤,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您以为否?”
弘皙借用曹操的<神龟虽寿>只想劝慰这位拳拳老臣,但也只是劝慰,君臣相处,郎情妾意是最佳,落花无情流水无意何必弄成强扭的瓜,可他没想到的是熊赐履闻言却笑了,笑着以同一首诗回应,“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太孙以为这几句如何?”
如何?非走不可呗!弘皙还真没理解这话有什么深意,反倒是行至两人身边的邬思道从轮椅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一记长躬,这分明是弟子礼?
“殿下,老臣想说的邬静仁想必全懂,老臣就留下些口水浪费到皇子们身上吧!”熊赐履呵呵一笑,大袖轻摆,就这么潇洒而去,就仿佛他从没有说过,“邬思道能言善辩,可以为助”一样!
大轿咿呀,不一会便消失在夜幕中,弘皙挠挠头皮,心说这都是什么情况?本打算从邬先生那里讨教答案,可邬思道开口一句却把他吓了一跳,“殿下,您有难了!”
弘皙的难还是因为雍正!
新皇登基,不管有没有阴谋的成分,有两件事都必须要做,第一是控制朝堂,第二是控制军力。控制朝堂就如雍正现在做的,安排亲信,安抚重臣,不管投诚者或背叛者都要妥善处理,四梁八柱搭起来,名正言顺的发出自己的声音,于是所有的圣旨开口必有“奉天承运”四字。
控制军力是保证言语的执行力,进而真正夯实“金口玉言”。就像二战时某位将军说过的一句话:国家的声音能传出多远,最终制约于大炮的射程。
而军力,不仅仅限于京城周边,更应该包括全国,真要烽火四起,京城这些兵马还真不够看。而控制或许只要一句话,“即日起,没有朕的亲笔诏书,全*民,任何人不许擅自调动一兵一卒,违旨者,就地正法!”
十万火急通告全国,既是防患于未然,也让那些心思不稳的失去矫诏的机会!
这两件事甚至超过了大殓先皇,但雍正偏是忘了!
熊赐履心有退意不假,但他不希望那些皇子利用了皇上的疏漏,补漏的只能是太孙了,但他也看出了皇上对太孙的“不信任”,这才有“盈缩之期,不但在天”的警告,“天”就是天子,是新皇雍正,若他为此而生气,太孙就只能永年养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