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方先生诈自己呢?
他心中怀疑不定,却也不能立刻求证;不能惹方先生这师徒,却也不想将小五放行,只能以退为进:“您说这些……可是有什么打算?”
方先生点头笑道:“我原是受人之托,接小五回去的,但方才问了小五,她表示仍愿待在酒馆,想是确实很受何家照顾之故——也罢,您当初买小五也花了钱的,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也感激不尽,”他边说边从袖袋里探出两锭金元宝,“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勿辞。”
酒馆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黄金是硬通货,稀有得很,务城再富贵的人家佩戴金饰已显贵重,绝没有随便拿着金元宝出门抵账的道理!那是该压箱底或埋在树底下传辈的!
何大富也有些怔忪,饶是努力保持仪态,也很难将目光从那两锭金元宝上面挪开。瞧这大小,该有十两之多,按市价也值一千多两白银,更何况金元宝有价无市,有银子也很难兑换。
若舍得拿出去兑成白银,去正街租个大的店面也足够了,正好李家的彩礼还没到手。
“怎么……好意思……”
何大富左右衡量,终于还是抵不住诱惑,客气的接受了方先生的黄金。
他心里清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收了这黄金,一则不能追究大保被打,二则小五也不再是何家的奴,孰轻孰重,很难比较;但他就是受不住这诱惑,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儿子年轻力壮,挨个打没事的,谁让他打断了小五的腿呢?小五……不是何家的奴也没什么,方先生不是说了吗,小五还愿意在酒馆说书!
但他接过方先生的黄金,听方先生想要小五的卖身契时又有些后悔,万一自己被骗了怎么办?是以他留了个心眼,推说那卖身契在家里,须回家去取,请大家等候。
“无妨,您派人去取便是了。”方先生笑着招呼胡思明坐着等,胡思明却磨蹭着不肯,一双眼睛盯住大保、二保兄弟,眼见着要冒出火来。
何大富犹豫了一瞬,便不敢多说什么,吩咐二保回家同白氏取来。买奴还要迁户,想来应该是真的,就算真的被诈了,十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自己绝不算亏。
等待的过程中众人都各怀心思,气氛凝重,只方先生静静的将那碗面吃完,喝光最后一口汤时二保也回来了,何大富双手交到方先生手里,方先生细细看过,又让二保取了笔墨过来,在下面添了几笔,随后不但请何大富按了手印,还请张二哥来按。
张二哥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被方先生一请自是不敢拒绝,急忙跑过来按了。
方先生这才心满意足的将那卖身契放入袖袋,招呼胡思明跟众人告辞,走到小五近前时还笑着对她道:“要是不如意就回来,不必强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