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依然站在身边,两人双手紧扣,男子转身轻轻整理好散落在女子脸颊的青丝:如果最终难逃一死,就死在我的怀里吧,可能有点疼,忍一忍,我吃点亏,乖啦,就一会,我就会追上你。笑脸盈盈,一如当年,不负青春不负你。
血海涌向男子,浸湿鞋底,染红衣衫,冲斥双膜,直到覆盖最后一缕发丝,意识回到从前。
一少年蹑手蹑脚的回到家门口,在大门附近来回转悠不入家门,门是里面锁上的,推不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门,只是两扇木版搭在一起,上面在盖上一块略大的木板。看起来也像是村口村长家的朱漆门。少年路过的时候都很羡慕,也想不明白自己所在的村子大多是穷苦人家,村子的大门怎么那么好看,想好一会也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咧嘴一笑,就在街口等着吧,不想大叫让家里人出来开门,之前也碰过这种情况,也就是几个时辰而已。
夜幕将黑,在街口蹲着百无聊赖的逗着小虫子,虫子名叫车虫,用棍子捅一捅,虫子就会像马车一样像前冲刺一段距离,少年还记得小时候和几个伙伴不去学堂,在村东田地举办的车虫大赛,谁捉到的虫子冲刺的远,谁就是第一名,少年每次得了第一都会开怀大笑,对着其他的小伙伴笑说:一看你们的腰就不行。奖励嘛,大致就是被各自家长揪着耳朵回去,回家在被木板打一顿。虽然挨打,也乐此不疲,小伙伴们总是趁着教书先生不注意就溜出去,先生就算看到也不会管。贫困人家的孩子,就算识了几个字,又能怎样,还不是得回归田地去,做那做费力不讨好的营生。少几个人,还少费点口舌,教书先生心里还得腹诽心谤这每月铜钱也太少了。
少年自然不知道哪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先生怎么想,不管正好。一不小心,木枝把车虫桶的好远,也不冲刺,估计是用力过猛捅死了。也不去管,看着天色,应该也差不多了回家了,果然,听到阿娘在门口喊自己的名字:寒夙,是你在哪蹲着吗,回家了。少年站起身,扯扯缝了又缝的布袋,应了一声。站起身就像家门口走去,隐隐约约看到另一头街口高大的熟悉身影。
回了家,阿娘正在做饭,阿娘也没问他回家怎么不敲门,在街口蹲在大门,胡乱吃过几口,便称吃饱了回到自己的木屋,关起门来。阿娘也不说话,就这样冷冷淡淡,也不问寒夙读书怎么样了,寒夙也不问那个身影怎么又出现在街口,问了又能怎样,这个家,也就这样了。寒夙所在的山郡望村就那么一点比较肥沃的土地,寒夙阿爹在丰州干点力气活,那边的营生活计比较多,赚的也多些。阿娘在家里种点庄稼,倒也是勉强过得去。寒夙趟在床上不自觉又想起那个熟悉身影,用力摇了摇脑袋,心里想着这样的日子快过去了,到了秋季就要参加考试了,就可以去到丰州读书了。自己所在的凉州物资贫乏,只靠着手里的庄稼。幸好的是人皇下诏严令天下,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少年必须到各州学堂读书,要读完三年的全部学业,也不收取费用,才让这个贫困的凉州时不时会回来几个读书人,脑子好点的,和其他各州做点生意,虽说没有彻底摆脱贫困的帽子,也算有了好点的念想不是?寒夙的念想就是可以像村长那样自己的家有扇朱漆大门,看着多阔气。想着想着就想睡觉了,少年也知道百日做梦不为真,那夜里做梦总归可以吧,梦里什么都有呀。少年沉沉睡去,不知梦到了什么,嘴角微翘,月光透过窗子,隐约可见脸上的泪痕
第二天早上,阿娘早早的做好了早饭,寒夙起床冷水洗了脸,没有看到阿娘,慢慢的吃了早饭,这两天不用去读书,人皇为了更好的培养读书种子,每个学子都要在学堂学习一个月后方可在家休息两天。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看到熟悉的大人就躲起来,等走过去在出来,要是一直不走,就要换条路走。不想听一些闲言碎语,小时候就知道腰不好说的是什么,就是这些大人说给他听的,说是寒夙的阿爹腰不好,怎样怎样的。等了半天,那些大人一直不走,跺了跺脚,换了条小路,眯起眼看着天:太阳真好。
抬着头,小八字步向前走,学着学堂里家境良好学子的步伐,笑眯眯的,也不怕撞到或者是走错,村子也就这几条路,从小就走,都不能再熟悉了,就和吃饭睡觉那样。走着走着,踩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心想:嗯?这里什么时候有了土梁了,不是,土梁没这么低,那是什么,正想低头,只看到一只拳头打过来,躲闪不及,只将身子偏像侧面,拳头打中了肩膀,踉跄的像后退了两步。“哈哈,寒夙,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去找我玩,你这抬头看啥呢,天上有铜钱,”名叫黄天的少年笑眯眯的盯着他。寒夙正要一拳回过去,却被少年先手一步,头被夹在腋下,身体只能左右的晃来晃去,也没法挣脱。寒夙笑骂:小黄,你放开我,你这家伙,好久没见,你这身体越来越壮实了。快放开小爷“你再叫我小黄,我锤死你信不信”黄天愤愤道。小黄自然是寒夙给起的外号,只因为寒夙小时候家里养过的一条小狗,毛发金黄,便给狗取名叫小黄。见了黄天也就这么叫。黄天嘴里骂骂咧咧,还是放开了寒夙,寒夙笑眯眯的说:来来,好久没见,兄弟先抱一个。说着便张开双手拥抱,就等黄天也张开双臂的时候,过去肩上就是一拳。黄天也不气恼,哈哈笑着说:你还是这样,一点小亏都不吃。
黄天是寒夙小时候的玩伴,年龄慢慢增长,小时候的伙伴也只剩了这么一个。其他人要不离开了村子,要不就早早的田地种庄稼,赚点铜钱,关系就生疏了。虽说人皇严令要十二岁以下的少年都去学堂,但是政令一条一条的传下来,严令也就剩了一个令,不愿去的也没人管。老一辈人也觉的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学那么多,钱能从嘴里读出来?学成做生意的学子毕竟也就那么几个,要是谁都能出人头地,凉州早就富起来了,读书是好,只是不敢想这些村里的娃以后会成为那样的人,种点庄稼,攒点铜钱,能勉强的娶个婆姨,也就可以了。大鱼大肉,那只是梦,就连村长家门口的朱漆门也就是年少的时候做梦敢梦到了,长大后做梦都不敢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