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水米没沾牙了,都是东北军的弟兄,有福同享不是?”
说着他向那口锅撇撇嘴嚷道,
“都是自己兄弟,分点儿填填肚皮!”
一听是打秋风的“刀疤脸”的那张看模样便是不善的黑脸一拉,嘴里嚷喊着:
“对不住了兄弟!要是从前,咱就是送你一头牛,也不眼都不带眨的,可眼下不成,弟兄们也是好几天没填饱肚皮了,好歹打了这条野狗,还不够弟兄们塞牙缝呢,咱还是各人顾各人……”
话音未落,冯子民的勃郎宁枪已然顶上了“刀疤脸”的腰眼,那被血沾满意有眉头下,双眼寒着。
“兄弟,对不住了,既然如此,那咱就只能来硬的了。”
可这“刀疤脸”显然也不是善茬,左手一晃避开枪的同时脚下又是一个扫堂腿,冯子民一时没提防着,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妈了个八子,敢动手!”
冯子民手下那小个子骂着,端了枪冲上去,却让二十九旅的一个粗壮汉子迎头一枪托打翻在地。冯子民在地上打个滚儿,手里的枪响了,正中“刀疤脸”的肩膀。
一时间,两下里几十号人嗷的一声喊扭打成一团。碰着这十几个从前线和日本人撕杀了一天一夜,一路连打带逃死里逃生的大头兵,算是他二十九旅的人倒了霉,不过是一照面的功夫,他们便吃了亏,一会的功夫便死伤好几个,另几个跳过墙头一溜烟跑了,而那“刀疤脸”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逃了。
“妈了个巴子,当真是属兔子的!”
瞧着那逃跑的二十旅的人,冯子民啐了口唾沫,眼中尽是轻蔑之色,然后与他的手下立马围到锅边,见锅里狗肉正打着滚儿,一声欢呼,也不管熟是不熟,各自寻了家什便捞。一个大头兵抽出刺刀从锅里扎了一块狗腿递给冯子民。
“连长,您先用!”
也不客气,冯子民张大嘴一口咬过去,烫得“啊”一声惨叫,那肉却没有吐出来,在嘴里嘘哈几下,伸直脖子硬生生咽了下去。
“奶奶的,这他娘的狗肉可真香啊!”
嗓子里烫着,可冯子民还是骂了一声,他这骂声刚落,就听“砰”的一声枪响,手中那半截狗腿应声碎掉在地上。
紧接着围子外边噌噌跳进许多兵来,一下涌来好几十个人来,一个个端了枪恶狠狠地指着冯子民几个,阔了嗓门叫嚷了起来道。
“妈了个八子!不准动!”
“都不准动,枪子儿不认人!奶奶的,骑老子头上了……”
“妈了个八子一个都别放了,拉出去打排枪!”
势不及人,冯子民跟几个手下瞧着这围上来兵,少数都呆在了地当央,进来的兵骂咧咧冲上去把他们的枪缴下,人也用绑腿给绑了起来。
这时,一个高个子从围子口慢慢走了进来,这人腕上悬一条马鞭,面色铁青,满脸杀气,眉毛拧成个疙瘩,到了跟前,上下打量冯子民一眼,冷冷地问道:
“你们是三十旅的人?”
“是。”
这人又瞧着地上的两具尸体,那是刺刀捅的,这十几个人下手可他娘够狠的!
“二十九旅的人是你们杀的?”
“嗯……是咱杀的。”
“妈了个八子!”
那人的鞭子嗖地抽了过去,冯子民露出来的半拉胸膛上立时裂开一道血口子,却依旧木桩一般直直地站了没动,盯着这个长官,眼中全是轻蔑。
“****祖奶奶,有种俺们连长,咋没种和东洋鬼子干仗……”
小个子这边一骂,那边枪托就打在了肚子上!
“找死!”
来人牙关咬得咯咯直响,阴森森地扫了冯子民一眼,朝着身后几个卫兵一挥手道:
“都他娘的给老子毙了!”
扭身便往外走去。
卫兵答应一声,从腰间抽出盒子枪,上前摁冯子民几个跪下。对这一切冯子民并不惊慌,他知道,既然杀了对方人,这人肯定得给弟兄们一个说法,只能说弟兄们手背,碰着钻山沟的大部队了,他扭头问道身后的卫兵:
“兄弟,这人是哪个?”
一个拿着盒子枪的卫兵嚷着。
“你小子没长眼珠子,这是俺方营长。”
知道了姓,冯子民便大叫起来:
“方长官,咱有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