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扔的,你捡了垃圾,就要擦手。”他非常执着于这一点,一把拉过她的手,细致地擦着,从手到手指、手背,无一落下。
“你这样擦不如水洗干净,就是多此一举。”她颇有微词。
“暂时把灰尘擦掉,待会儿上楼再用水洗。”
柯珂没好气。“瞎讲究。”
擦完她的两只手后,他把手帕又角对角的重新折好放回裤兜。
“听程丰母亲说,你事先找过她。”她说。
李浩波看着她,神色迟疑,缓缓点头。
“因为你先下手为强,知道我有多被动吗?”
他紧张问道。“他们为难你了?”
“那倒没有。”
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说。“你是女生,和一个男人未婚同居,对你的名声始终不利,况且这么多年你跟程家一直关系不错,至少不能让他们误会。”
“误会?万一你弄巧成拙,越描越黑怎么办?”
幸好程家二老思想开明,给了她足够的信任,加上又有与李浩波商业合作的这层关系加持,否则放在“一辈人一代沟”这点上,她早就被有色眼镜另眼看待了。
“再说了,既然你能为我的名声着想,就不应该阻拦我出去找房。”
“你搬出去,我们可能又会失去联系,我不想找不到你。”他这一刻的心情,全在脸上。“小时候,有一次玩捉迷藏,我当瞎子,其他人都找着了,唯独你,我怎么都找不到。”
“还有这事?”她可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李浩波点头。“我一直记着。”
“那后来呢?我在哪里?”
“灶坑里,小院东边那处废弃的灶坑里。”当时他是真没想到她会躲进那么脏的地方,因为她很爱惜自己的衣服,他连那棵她经常爬的黄角树都仔细看过了,偏偏她就是不按套路。
“灶坑?”柯珂很惊讶,听李浩波这么一说,她除了懵,完全没有印象。
直到他说她被她妈妈亲自从灶坑里逮出来,看着她头发丝里和身上沾的煤渣和木屑,气得当着院坝里的邻居就将她一顿揍,才唤醒了她零星的记忆。
对,只要说挨打,她就记得了。
“怪不得你学习好,这记忆力谁比得过,怕是连小学课文都没忘吧?”她又“嘴贱”调侃。
可是刚从高度紧绷的神经里放松的李浩波哪有心情和她玩笑,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说。“下午我刚出小区就收到程丰母亲发来的短信,说程丰今晚回来,要邀请你去家里做客为他接风,等吃完晚饭再送你回来。”
“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和程丰彻底做个了断。”
柯珂环着双臂伸着腿,懒洋洋的窝着靠背,看着自己左右悠闲摇晃的脚尖。“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做了断?而不是续旧情的?”
李浩波被唬住了,眼神一动不动。“我不知道,所以我很不安,中途我发过一次信息,她却说你和程丰聊得正好,不想打扰,还让我多给一点时间。”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么冒昧的举动,甚至有冲到程家去的冲动。
“我又给你打电话,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所以我只能坐在这里赌,赌你对我的喜欢,赌你会不顾一切地回来。”
她和程丰聊得正好?
柯珂没想到,程母也会逗人玩。
“我出门时才发现电量不足,所以就关机了。”她说。
他看着她,她的特意解释让他心里一暖,眼眶湿润。
柯珂一看势头不对,连忙又问。“阿姨还好吗?”
他别过头去,含糊不清地应了声。“恩,没事。”
柯珂望着他沉闷的后脑勺,若有所思,说出实情。“李浩波,我跟程丰一直以朋友自居,这么多年,不管是他的家人还是朋友都清楚的知道,就在今晚,程家二老认我作干女儿,所以从名义上来讲,我和程丰现在是兄妹。”
李浩波回头,一脸惊讶。
她继续说:“我想和你说明的是,程家有恩于我,真正要还,我恐怕这辈子都难得还清,所以程家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她需要对他说清楚和程丰的关系,和程家的羁绊。
“我的话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和我说说李叔叔,和当年你不告而别的事吧?”
“关于你的事,我一直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你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我,你喜欢我,要我跟你在一起,起码也要先给我一个知情权吧?”
她想,这些他未提及之事皆是他的心结,不解,他还有退缩的可能。
李浩波依旧是那副震惊许久的表情,看着她。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忍不住激动地抱住了她,嘴里念道:“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再也不瞒你了。”就算知道她和程丰之间清白,但也只有她亲口承认,他心中的迷障才能根本消除。
她想回抱他给些安慰,可是那么多年他给的委屈哪就那么容易一笔勾销,她故作凶巴巴地说:“李浩波,但凡你现在长得比以前丑,比以前穷,我都不会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