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纪小,不记得都骂了啥,只记得铜钱被姥爷扔地上,连一口水都喝不上,咱爹抱我出门就抹眼睛了。”
李氏连忙解释,“娘后来听你姥姥说了,你姥爷见你爹报喜还抱你来,怕娘又生个丫头在婆家受气。”
周半夏扶额,他们蒙谁呢。“你那会儿肚子都好大,快要生了,早报喜了。小时候不懂,如今我还能不知。
那趟就是我爹带我去姥家,想让我姥帮忙买只鸡攒几个鸡蛋,回头借娘家人名义给你坐月子吃的。
当然了,我爹当时抱我去外家一准还想让我多吃一口好的,不信你问我爹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周四顺撇嘴,“你姥爷当时就骂我娶啥媳妇,绝户的命,一辈子都吃不上两个菜,还不早死早了。
骂我害你娘受罪,我认了,可骂我不早死了让你娘改嫁,我回来跟你娘说了,你娘还不信。”
小河气炸。
大江按住弟弟。
“这样的事情多着了。”周四顺都不稀得再提他俩闺女被卖了,那老头别说派一个人来骂亲家两句出气,连他去找俩闺女都没给半个铜板!“也就你娘好哄。不过也怪不了你娘,那是她亲爹。就像你,你娘打你,你都笑了。”
周半夏失笑。
“看在他们生了你娘的份上,你娘确实跟爹受了不少委屈,骂就骂了吧,咱不跟他们计较了。”
“好的,很公平,他如今想我如何也不可能了。娘,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我爹当时六亲无靠。”
姐啊,你这话说的可不是没别的意思了,往后咱娘可不敢再偷摸着拿东西回姥家了。小河俩小手捂嘴。
“无靠也罢了,还有人心术不正想拉咱爹偷鸡摸狗。为了不让咱们当儿女的抬不起头,咱爹什么苦没吃过。
这还不到四十,前几年起天冷就膝盖骨疼,可不都是咱爹宁愿卖苦力也不跟那些人狼狈为女干,干重活干多伤着的缘故。”
周四顺害羞了,这孩子把他这个爹夸的太好了,留下一句他去外头瞅瞅姑爷来了没有,就快步往外走。
“瞅瞅,知道娘为啥哄两个姑爷了吧?你爹就记恨上了。”李氏手指点了点门口,“这么多年就没去过一趟。”
不是很正常?周半夏觉得也就她爹脾气好,换成她,那些话骂出口,她早能跟岳家成生死仇人,不来往。
“姥爷过分了。”大江轻蹙眉头,随即松开,“不是我不站你这边,这事儿怪不了我爹,换我往后有这么一个什么话都骂出口的岳父,不说你和我爹,我能忍不了,不休妻都要断了亲。”
“说的好!”小河拍小手。
“我算是白生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娘。”周半夏不赞成摇头,“又不是说你,你儿子还能让他爹休了你不成。快坐下歇会儿,我来好了。”
“还来啥来,等姑爷到就能开饭了。其实都是你那个爷奶害的,你姥爷早后悔把气出在你爹身上了。”
“我猜应该也是这样。”周半夏给打了圆场,“不知我大姐这两天回不回来,这雪,明儿好像还停不了。”
李氏下意识看向灶间窗户,“不出日头的,估摸有的下。你姐这会儿应该知道你回来了吧,又不是多远。”
周大丫的夫家就在邻村,正好从清河村到镇上的前一个村庄。当初周四顺给大闺女挑夫家,就费了不少心思。
“就算托人稍信没找着你姐,你姐夫村子里就有小孩儿在咱村读书,姑爷上学堂这么大的事,人家不可能不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