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伏在地哭哭啼啼的女儿,孟太皇太后倚坐榻前,默然轻叹。
而夏太后也趁机回了长福宫,并让内侍悄悄把乐安公主和驸马召来,一顿训斥:
“你不小了,且尚了驸马,就该安生过你们的日子!不要每次看见元昭就瞪出一副斗鸡眼,处处挑衅找毛病,逼她反对你有好处?陛下将她砍了,她哥势必会反。
再把她哥砍了,以后让沐白长年驻守边境疲于奔命,让你守活寡就高兴了是吧?你这孩子小时挺机灵的,怎么长大了越来越蠢……”
“母后!”夫君在场,母亲却越骂越难听,乐安羞臊不已急急打断。
“现在知道丢脸了?早干嘛去了?”夏太后气得不轻,但要顾及女儿的颜面,得把女婿也骂一顿,“还有你,沐白啊,你比乐安年长,她犯糊涂时你得规劝……”
偏殿与后宫各有热闹,前殿的皇亲国戚由姜皇后代为招呼应酬。而元昭的姑母月太妃并未出席,她以身子痊愈不久,不便抛头露面为由缺了席。
大家知道她是因为身份尴尬,不想露面。
于新帝而言,她是长辈,且在先帝年间从未出席此等场合。先帝也从未勉强过她,便随她自主。
月太妃不来,静平公主却在筵席之上。
她成年了,理应出来见见世面。筵席散后,回到云桂宫,见月太妃仍未歇息便陪她说说话。月太妃对筵席不感兴趣,但静平公主还是把今晚之事说了一遍。
“母妃,六姊姊为何一直跟阿姊过不去?两人好像有很大的仇恨……”少女鼓着腮帮子疑惑道。
“小孩子能有什么仇恨?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不足为道。”月太妃漫不经心道,手里给养女绣着衣裳,一边催道,“夜深天寒,去歇息吧。”
“睡不着,”静平公主抿抿嘴,盯着太妃娘娘的灵活的手一脸羡慕,“母妃绣得真好,我要有您的一半手艺该多好!”
“嗯,”提起这个,月太妃没好气道,“你若肯少言多做,动动你的小指头,就不会如此感慨了。”
静平公主一听,嘻嘻低笑,女儿娇憨之态尽显。
……
戌时正,宫中的赏赐纷纷送至朝中重臣的府中;亥初,宫中筵席散去,皇亲国戚领着新帝的赏赐离宫,各回府邸与家人团聚守岁。
元昭也不例外,从偏殿出来,又到云桂宫向姑母请了安。最后,领了皇室的赏赐和夏太后赐的一柄玉如意,与二娘大长公主相偕离开皇宫,直奔国公府。
国公府上下早已等候多时,难得一家团聚,无尽欢喜。
元昭与二娘先去了祠堂,给祖宗,给老国公以及姜氏上了香,这才出来与大家欢聚一堂。
大过年的,元昭要留在国公府守岁,谁劝都不好使。还有二娘,陪孙儿孙女们玩了一个晚上,根本舍不得离开。可她身为大长公主,得回自己府邸守岁。
自老国公去世之后,每次过年,皆由严氏带着孩儿们前往公主府陪伴二娘。
今年也不例外,由三郎带着严氏和孩子们一同前去,二娘搂着孙儿们在马车里一路笑个不停。
而元昭,与诸位兄长、姊姊留在国公府守岁。
一大家子在正堂谈笑风生,畅所欲言。直到午夜,女眷和孩子们回屋歇息,兄长们和姊夫们与季五叔、冯长史等人仍在正堂闲聊。
正值夜深人静,元昭离开热闹的正堂,独自返回祠堂,默默地跪在爹娘的灵位前。
这一跪,就跪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