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传言说慧皇后病重大半年了,没有丝毫起色。她甚至已经自请去金镛城养病,生怕将那些病气留在宫中。
皇后梁兰璧自然是同意的,司马炽也没有过来探病,因为他现在很忙,忙着享受做皇帝批阅奏折的指挥天下的充实感。
一场酣畅淋漓的夏日大雨落下,干旱了许久的土地正在被滋养,那些沟壑被这些明亮泛着光的水流填满,令整片农田,乃至荒地都呈现出了异样的生机盎然。
终于,夏天来了。
无论如何枯枝败落,白骨荒野,也都在这一刻成为了史籍中根本不值得一提的画面,但却在羊献容的心中刻画下了深深的印记。
她从项家大宅祠堂的暗室里走出来,一路硝烟和残垣断壁。直到她站在宁平城城外的主战场时,那浓郁的血腥和腐败的味道也让她真正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以及人性的凶残。
此时,石勒的大军已经车队。大晋司马越的十万人早已经曝尸荒野,甚至无人无力前来收尸。在大雨之中慢慢腐烂,渐渐与泥土融为一体……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庞就这样如此狰狞地静静以各种姿态躺倒在那里……
“女郎,莫要看了,快走吧。”翠喜小声说道,还伸手扶了她一下,生怕她摔倒。
但羊献容却是笑了起来,依然只是看着那些尸体旁的绿草还在顽强地生长着。
“三妹妹,我已经通知大哥了,让他尽快从金镛城出来,与咱们汇合。”羊献康也站在她的身边,那些未燃烧殆尽的黑烟飘散在空中,有股奇怪的味道,令人很是不舒服。“这种地方阴气重,你身子弱,莫要在这里时间久了。”
“是啊,赶紧走吧,臭死了。”许鹤年抖了抖他的拂尘,但还是低声念了几句经文,手中捏出了一个符咒扔到了半空中。
那张黄纸飘飘扬扬,忽然燃烧,发出极为明亮的光芒,但转瞬又不见了。
盯着它看的人,眼前似乎还残存了一个黑影,久久不能散去。
“张良锄和秦朝歌还没有找到是么?”羊献容没有转头,她还在看着光芒消失的地方。
“没有。”许鹤年摇了摇头,“你也知道,你们羊家那个马车真的很不好弄,你二哥和翠喜两个人都抬不起来,又是在急流漩涡之中,我们三个能活着就不错了。”
“是啊。”羊献容轻轻叹息了一声,“谁知道会变成这样呢?”
“三妹妹,要不你哭一哭吧,不要憋在心里。”羊献康很是不放心她现在这个状态,死死盯着她,就连脸上的细微变化都不肯放过,“反正现在司马越也死了,你也算是给那个……傻……皇上报仇了,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