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原本沉睡的女子慢慢睁开眼,眼底澹然清透,哪里有半分睡意,宫秋如眼底沉沉地看着关上的门,眼底只剩下冷漠,慢慢抬起手,露出绑在手腕上的玉佩,上面一个“离”,在日光下,泛着透彻的光。
宫秋如摩挲着玉身,慢慢闭上了眼。
她还是赢了。
让自己受伤见到恨水,再让恨水看到这枚玉佩,之后,恐怕不用她再费心,恨水也会来找她。
果然不出宫秋如所料,翌日一早,她睁开眼,挽花服侍她洗漱完毕,她并未像往常一般离开,站在宫秋如的床头,面无表情地禀告:“如夫人,恨水公子在门外候着要为你检查身体,现在可要让他进来?”
宫秋如应了声,倒是没想到恨水会这么快就来见她。
看来,这玉佩对他来说,的确很重要。
恨水走进来,为她查看了一番,才收起探在她腕上的指腹,眉眼依然很温润,站起身,收拾一旁的药箱,“如夫人不必担心,你的身体复原的很快,想必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宫秋如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苦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现在好了,过几日一样要麻烦恨水公子。”
恨水收拾药箱的手一顿,想起什么,回头叹息道:“其实,如夫人可以试着不要跟醉硬碰硬,他并不像你想象的这么残暴,他只是处在这个位置太久,所以,心比较冷一些,阴狠一些罢了。”
“是吗?”宫秋如轻轻应了声。
目光落在一处,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恨水看着她这模样,心里莫名极不舒服,有种想拭去她眼底的愁苦的冲动:“你那晚是真的要逃走吗?”
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问出来了。
问出来之后,两人皆是一愣,恨水扶住额头,修长的手指在浅淡的日光下白玉一般,既然问出来了,那就干脆问到底:“你……真的想逃出王府吗?”
宫秋如沉默片许,颌首:“……是。”
“……”恨水哑然。
可随之却听她说:“如果我说,那晚我并不是自己要逃走的,你信吗?”
宫秋如说完,抬起头,目光定定地落在恨水身上。
恨水望着她黑漆漆的眸仁,莫名点头:“信。”等他说完,才惊讶于自己的异样,可说出来之后,竟是格外的舒畅,这个问题从那日未从欧阳沉醉那里得到答案就一直困扰在他的心头,如今听到正主的回答,像是心头的一块石头瞬间消失了,忍不住轻轻笑出声,再次道:“我信你。”
宫秋如怔怔看着他,他眼底的光太过透彻,不含有任何杂质,她知道,像他这种人,说出口的话,就是真的。
可……
她苦笑一声:“可他不信。”
那日她故意让自己不说,算着肯定会有人提出怪异的地方,如果欧阳沉醉真的想找到真相易如反掌,可他没有。
他既然不提,她就偏偏要提,她要让他知道,他欠了她的,那就要用血来偿还!
“这……”
恨水看着她眼底的怅然,想要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目光怔怔落在她的手腕,看着那露出的一截皓腕,才想到什么,站直了身体,“如夫人,你手腕上戴着的?可是一枚上面刻着‘离’字的玉佩?”
宫秋如一听,故意讶异道:“是啊,恨水公子怎么知道的?我是在床榻的夹缝里捡到的。”
恨水松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那日替如夫人诊治的时候不小心掉的,“这玉佩是我丢的。”
宫秋如眼睛睁大,亮亮的,并没有多问什么,“原来是恨水公子的啊。”眨了眨眼,就从手腕上解下玉佩,递到了恨水的面前,后者有些怔愣地看着她,越发觉得她对于他有种莫名的吸引力,目光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玉身几乎与之交融,白得透明。他眼底有复杂的情绪溢出,越来越浓,僵硬着手接过玉佩,按在了心口,许久才喘过一口气:“……谢谢。这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我以为丢了,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如夫人,”恨水抬起头,“我……真不知要如何感谢了。”
宫秋如笑笑:“如果恨水公子不介意的话,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作为谢礼,可好?放心,这个要求绝不会跟欧阳沉醉有关。”
她的语气很平淡,明明这件事到了这里多了些其它的成分,可看着她毫无杂质的眸仁,恨水不仅不觉得被利用,反而觉得眼前的女子极为真性情。
恨水嘴角噙着笑意:“好。不知如夫人的要求是什么?”
宫秋如只是淡笑不语:“现在还未想好,留待日后我想起,可还算数?”
“……自然。”
他答应过的事,无论何时何地,都作的数。
握紧了手里的玉佩,恨水的目光变得悠远,这枚玉佩对于他的重要性,绝不仅仅是一个要求能够抵得上的。
就在恨水怔愣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被敲了敲,挽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恨水在挽花走进来的同时,就重新背起药箱,和宫秋如道了别,转身走了出去,他虽然是大夫,可这里毕竟还是宫秋如的房间,他不便多呆。
宫秋如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敛下眸仁,嘴角若有若无地扬起。
比她意料中的要容易的多。
有了恨水的承诺,如果日后她想要离开这里,就真的是义务反掌了。
虽然她不知道恨水跟欧阳沉醉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他们之间绝不仅仅只是大夫跟王爷,欧阳沉醉对他极为信任。否则,对于那个欧阳沉醉嘴里的禁忌之地,恨水既然可以随意出入,那就代表,恨水绝对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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