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她进来这房间说的第一句话让两人都没想到,刘氏眼眶红了,默默摇摇头,宫易知则是更害怕了,向里缩了缩,浑身发抖,“我、我没有……我没有推六哥……”
宫秋如叹口气,坐在床榻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别说没有了,就算是推了又如何?
她照样能把黑的逆成白的,更何况,现在情况更加容易。
“你把那天的事好好跟我说说。”
宫易知看她的确没有生气,才垂眼细细回忆,“……那天,我在院子外遇到六哥,六哥说要带我去玩,以前他们都不带我去,我、我想去……”宫易知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更是带了哽咽,“后来六哥说骑马,就去了后山,可我不会,六哥就说教我,可六哥刚带着我走了一圈,我就感觉肚子被撞了一下,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然后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却被父亲给打了一巴掌。
说他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想要害六哥,他当时就懵了,父亲也不给他任何辩白的机会,抓着他从床上拉下来就惯到了地上,后来他撞在了门框上昏过去才躲过了被父亲鞭打的惩罚。
再后来,到了夜晚他病了,可父亲根本就不给他看病。
娘亲去求了好久,可是父亲见都不见她。
那几日是他过得最痛苦的日子,他几乎都要死去了,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九王府来了人,什么也不说替他请了御医来,才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知道肯定是二姐。
以前,他一直以为二姐性子太刁蛮,连他都横门怒目,他根本不敢和她亲近,可经过这件事他却还是明白了,这世间不会害他的,恐怕只有娘亲和二姐了。
宫易知叙述这些的时候一直用小手攥着被子,宫秋如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叙述,到了最后,他瘦弱的手指几乎把被子拽破,等说到最后抬起头时,眼底泪光闪闪,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持与愤怒。
宫秋如看着这一幕,对于这件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摸着用手掰开他紧拽着的被子,“生气吗?”
宫易知愣了一下,想向后退,却在动作刚起时,浑身颤抖着却还是重重点点头。
怎么可能不气,他的右腿差点就废了。
还知道生气就好,她还真怕他懦弱到连发泄出怨恨都不会。
“既然生气,那就报复回来。”
“嗯?”
宫易知猛地抬头,“二姐?”
“你还真以为这相府里都是善良的人?今日他敢断了你的腿,明天他就敢要了你的命,你是打算坐以待毙,还是先下手为强呢?”
“……”宫易知抬头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可怜,眼神闪烁数次之后,像是决定了什么,慢慢点头:“知儿懂了。”
坐以待毙,早晚只会凄凉的死去,那倒不如先彻底毁掉!
“很好,先养好身体,我……期待你的改变。”
她的确是要帮他们,可她能帮他一时却帮不了一世,最终能救他自己的,也只有他自己。
站起身,宫秋如知道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才笑了笑,再看向已经完全呆愣住的刘氏时,眯着眼打量着她的五官,因为病态的面容和破旧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像是被尘土掩埋的珍珠,可她却是知道,灰尘拂去,她定会闪耀夺目。
“明日我会让人送来一些汤药,你自己亲自去熬,一起送来的还有特制的银针,以后送来的饭菜只吃那些可以吃的。”
“如儿?”
刘氏不解地看着她。
宫秋如眯着眼嘲弄地笑了,“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的身体变差只是因为老了?”
三十岁的年纪,还真到不了这个份上。“……”刘氏想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嘴,怎、怎么会?
“慢性毒药,却也可以致命。”
点到为止,宫秋如慢慢转身,“我不求你们能变得多狠心,至少能够自保,还有,她们能做得出的事,你们为何不可?”
人善被人欺,倒不如先自己毁了自己,只有黑了心,才能一步步走到高峰。
要么做被人脚下的累累白骨,要么踩着别人的白骨向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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