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宗平眸色深沉哀伤,里面攒动着数种复杂的情绪,他想问为什么,想强行把她留下,可她眼里的决绝是那么无情,扯着他的心口,鲜血淋漓。他溢出一声惨笑,慢慢接过,“好……好好!我喝!我喝!”仰头一杯饮尽,却是满目的苍凉,他费尽心思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能走进她的心。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人伤心,更让人难过的呢?
只是酒入了喉间,仅仅片刻间,他就觉得身体起了异样的变化,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宫秋如,“你……”
宫秋如脸色微白,苦笑一声:“我不能不救他。”
燕宗平只觉得浑身的内力散去,身体绵软无力,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为了欧阳沉醉给他下药,身体虚软的下滑,摔倒在地上时,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重重地撞在了桌面上。宫秋如脸色一变,走上前扶住了她,燕宗平趁机紧握住了她的手:“不……不要……离开……我……”
宫秋如抱着他蹲下身,眉宇间染满了黯淡:“对不起。”
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欧阳沉醉不能不救,她不想让六星恨她一辈子。救出欧阳沉醉之后,她就会离开,永远离开朝堂的纷争,不再踏足世事。
燕宗平死死攥着她的手,不肯放弃,可头不知道是不是撞到的缘故,疼痛欲裂,无数的片段突然像是疯了一样涌入他的脑海里,让他痛得整个大脑似乎要裂开一般。
——“小如,你救不下她的。”
——“小如,从我们走进这里,我们的生死,早已不是我们的了。”
——“小如,快逃……我会去找你的!真的!”
他似乎听到谁的哭泣,哀婉而又绝望:“……迟归,你回来吧,我再也不逃了……我和你一起……一辈子都被关押在那里我也愿意……”
啊——!
疼痛、挣扎、痛苦,无数的记忆和声音涌进来,燕宗平陷入昏迷时,只来得及看向宫秋如,朝着她伸出手,薄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小如……
宫秋如望着陷入昏迷的燕宗平,他最后痛苦的表情让她心情沉重,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等她把欧阳沉醉和六星送出宫,她会亲自给他赔罪的。从燕宗平身上找到令牌,宫秋如抱起六星,犹豫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伶琅宫。
宫秋如径直去了天牢,她手里有令牌,饶是侍卫怀疑,却也不敢阻拦。一直等她走到天牢最深处的牢房,里面寂静无声,她奇怪地推门进去,可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时,饶是想过很多种可能性,还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幕惊住了。鲜血淋漓的男子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身上脸上被深深浅浅的刀伤鞭伤覆盖,头深深垂下,看不出是死是活。她脸色一变,就要伸手捂住六星的眼睛。
可还是被六星看到了,她哭喊了一声“爹爹”就吓晕了过去。
宫秋如抱紧了怀里的六星,眼神复杂难言,慢慢走过去,站定在欧阳沉醉面前,才慢慢把手伸到了他脖颈边,可下一刻却又像是被电到一般,猛地收了回来。
脸色蹙然惊变,向后退了一步,差点被绊倒。
摇着头,根本不相信,“死了?”
可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怀里的六星昏迷不醒,眼前早已断气的男子,让她脸色变了好几变,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牢房里的怪异之处。这里没有一个侍卫守着,所以当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劲风,宫秋如反应过来时,却已经来不及。怀里的六星突然被夺了去,宫秋如脸色蹙变,猛地转身,却在看到眼前的人时,愣住了:“你……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来人一把扯掉了头上的侍卫帽,露出了一张俊美邪肆的脸,“倒是你,几年不见,如儿你变得越来越让人……心痒难耐了!”
宫秋如眉头皱得紧紧的:“欧阳东觉,你把六星还给我!”
“还给你?”欧阳东觉阴狠一笑:“怎么可能?我还靠着这个孩子夺回紫南国呢?想要还给你,痴人说梦!”
宫秋如拳头攥得紧紧的,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想怎样?”
“不怎样?如果不是燕宗平优柔寡断,扣了恨水直接逼问出藏宝图,哪里还有这些事?”那会儿他是回了一趟花都国,否则,怎么可能会让燕宗平浪费了这么好一个机会?如果不是莫祈风那丧家之犬趁着他不在花都国想要夺回皇位,他哪里用得着回去?耽误了他的事,就应该得到那么一个下场!想到莫祈风最后死不瞑目的眼,把他千刀万剐都难消他心里的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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