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涟也不矫情,接过一饮而尽,总算觉得火辣辣的喉咙舒服了些。
“出去走走?”接过她手上空的茶盏,君少扬建议道。
“嗯,顺便看看这边情形。”城主府被毁得差不多了,没有地方休息。而城内也有建筑和城墙坍塌,虽然已经让人在砌,但是要在明天早晨将其恢复原状还是比较困难的。再者还有被药香放倒的士卒们,都还需要人抬走,明天她还有得忙,想想不由得就有些头疼。
“别皱眉了,走吧。”君少扬揉开她紧蹙的眉心,空出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西门涟看一眼他,唇角轻轻抿了抿:“嗯。”
二人携手,掩人耳目从后院行出后,由君少扬抱起西门涟施展轻功往主城而去。
坍塌的建筑、被白雪掩盖的石头碎屑、哀哀叫疼的人、负隅顽抗试图驱赶所谓的‘侵占者’的一些士卒,小巷内并不平静,一片刀光剑影。
“尔等放下武器,当饶你们一命!”攻城的将士大喝道。
负隅顽抗的士卒们无一人住手,领头的少年红着眼睛高喝道:“后面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拼死守卫他们!是男儿,当为国生,何惧死!”
“是男儿,当为国生,何惧死!”
一声声雄壮的声音相喝,他们更悍然与敌相杀,如他们所说一般毫不畏死。
“歹竹群里,偶尔也有那么几根好笋。”凝望下方已久的君少扬唇角微勾,看着少年的目光收回,望向西门涟,后者也回他一个浅浅的笑靥。
“后边等我。”西门涟道一声后,飞身而下,与此同时君少扬运内力于掌心,在她落下的前一刻以凌厉的掌风震开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
“末将席淮,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攻城的将士领头的席淮一见西门涟,忙扯下蒙面的布,从地上爬起行礼,灿烂的笑颜在想起目前的处境后顿时多了几分尴尬之色。
他身后一干人等也纷纷行礼,不敢怠慢了。
倒是那一帮不明所以的士卒们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不轻,里边有消息灵通些的士卒迟疑的嘀咕:“席……席淮……席参将?那……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一干士卒们无不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了。
西门涟深沉的眸子朝席淮等人看一眼,虽然他们训练的时候老拖后腿,但是连眼前的这帮人都拿不下简直太丢人,看来她的训练量得再加大才行。留了心思后,她冷声道:“尔等平身。”
席淮一干人等无不头皮发麻,谢恩后皆低下头,一声都不敢吭。
西门涟转过身来,面对那领头反击的少年:“你,不错。叫什么名字?”
“虎子。”少年还没想好,嘴却是快一步先答道,顿时一阵懊恼。
“回去休整,明日辰时城主府侧厅觐见,对你们,本宫另有安排。”西门涟说完转过身来,冷声对席淮等人道:“该收拾的收拾掉,否则本宫让野狗为你们收尸!”
“末将遵令!”席淮等一干人哭丧个脸,莫不夹紧了臀,腿都紧张到快抽筋。
西门涟足尖一点,飞身而起直朝君少扬的方向掠去,两道身影如暗夜流光,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好一会儿后,席淮确定西门涟不会再回来时,心有余悸的走到虎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小兄弟,你这次真的是咸鱼大翻身,鸿运当头了,不过……也要做好置死地而后生的准备。”完全是经验之谈啊。
虎子还是刚才傻不隆冬的样:“所以这一次攻城,是皇后娘娘的主意?”
“洪五那厮无恶不作,皇后娘娘就设计了这里应外合攻城的计谋。”席淮一脸嘚瑟:“皇后娘娘不愧是女中豪杰,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号称固若金汤的城主府。”
虎子想到刚才辛苦奋战的事,愤然甩开席淮的手:“只为一己私利,就这般折腾,我等人性命是如蝼蚁,但也不是能任人这般糟蹋的!”
“糟蹋?”席淮脸上笑容一敛:“洪五占城自封为城主,无恶不作,手下一干走狗仗势欺人,将好好的一座富庶之城弄得民不聊生。皇后娘娘高瞻远瞩,一是要为城民除了这害、二是要训练我们单独作战的能力、三是要考验城内余下将士的忠诚度与本事,故而才用此计,何来糟蹋之说?再说,就是糟蹋又如何!我们自穿上这一身戎装开始就代表着今生忠于国家、忠于百姓!若连这些都做不到,不如去死!”
这是西门涟常拿来训他们的话,今日他一股脑的拿出来训人。
虎子一张脸顿时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他身后一干士卒更是如此,一个个的低着头,为之前的有的心思愧疚不已。
“是人都会犯错的,改正就好。”席淮表示训人训得很爽,带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归城主府。
他一走,其他人等皆跟上。
虎子领着一干人跟在后边儿,一个个的,都默不作声。
“别的没记住,就记住了这些,肯定是平日都被你训怕了。”不远处的黑暗的屋顶上,坐着并未走远的无良夫妇二人,君少扬戏谑的道。
“这人,你有印象?”西门涟挑眉。
“以耍奸偷滑闻名,我第一次带兵出征惨胜归来的人中有他一个。”君少扬眸中有些怀念,更多的是深深的哀伤。那一次是真正的惨胜,都是由他的错误而造成,满是尸体和鲜血的场景成为缠绕他数年的噩梦,以至于他无法再站上指挥台,亲督将士作战。
西门涟无意挑开他心底已经结痂的伤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便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
手心传来的微凉的触感让君少扬一怔,旋即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