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这畜生也要与爷作对!惹毛了爷砍了你你信不信?”他对着牛骂了一通,最后又叹气道:“我也真是,对牛弹琴。”
正在这时,忽听身后老远传来呼声。
“我儿!我儿!”是个妇人的喊声,声音里透露这慌张和恐惧。
这妇人正是他这辈子的娘,也没有名字,便叫白氏。正如刚才那两个人所说,他现在的爹是个只知道喝酒赌钱卖儿鬻女的社会最底层贱民。白氏生了五个,前三个姐姐一等到成年就被卖了。这第四个今年才十三岁,老家伙没钱还赌债,硬是把这个送去镇上给一个八十岁的老员外当七姨太。
要说翠玉的名字还是他给取的。前三个姐姐他无缘见面,他和翠玉只差了三岁,从小人姑娘就待他极好,吃的穿的都让着他。眼看着翠玉要被糟蹋了,他心里急的跟什么似得,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翠玉早就被人看得严严实实,他连她在哪儿都不知道。
赵永昼叹了口气,平了平心里的怒气,转过身去。见白氏跑的颠颠倒倒,他又跑上前去接她。
“你慢些,跑什么。”他皱着眉替她抚背顺气,眼睛看到她怀里拿着的包裹。
“儿啊,不好了,不好了。”女人喘着气说话,“你爹疯了,他要把你卖进河馆去!”
“什么?!”
“你别回家了,现在就跑吧!”她将包裹塞进他怀里,“拿着!这是你四姐的聘礼,我藏了些,不然又被他输光了。你赶快走!”
“那你呢?翠玉呢?”他惊愕的问道,他捏着手里的包裹,从头麻到脚。他早知道他爹卖女儿买习惯了,可谁知道这老家伙丧心病狂到连最后的儿子都要卖掉。
“别管我们了。你四姐去陈家也不会差,可怜吾儿,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以后都靠你自己活,千万别回来了。你爹他,他跟河馆都签契约了,要派打手来绑你呢!”白氏哭着说道,一边将小五往村口的路上推。
天色见黑,远处的大路上隐约走来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群。赵永昼看那些人的扮相,心里也有些发憷。别说他现在无权无势,他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落到那群人手里,绝对会九死一生暗无天日。
白氏更慌,拽过他就往村里跑。赵永昼被拉得趔趄,可是脚下也只能不停的跑,除了这样,他没有任何办法。
母子两人一路跑进田地里,高高的油菜花挡住了隐藏在背后的小路。
白氏将赵永昼往小路上一推,“跑!赶紧跑!”
“娘!”赵永昼喊了声。
“你别怕,娘去拦着他们,你只管死命跑!快跑!”
看着白氏的样子,赵永昼心里简直痛苦极了,他上辈子根本没见过娘,这辈子又亲眼所见白氏吃了多少苦,一个勤奋美丽的女人,硬是被白长汉那个畜生害成了这样。
赵永昼热泪盈眶,“娘,你要好好活着。等我……等我长大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就是为了白氏,他这辈子也要出人头地,要孝敬她。
白氏流着泪点头,“我儿乖,孝顺,娘记下了。快跑吧。”
赵永昼含泪转过身,一个扎猛子钻进油菜地里。前尘的记忆混合着现在的恐惧,越发觉得憋气,难过,委屈。油菜花铺天盖地,眼前全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