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换了平日,徐漠是绝不敢这么说话的。第二天早上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还后背凉了好几天呢。
那天赵永昼睡的很舒坦,虽然很挤。四人一虎是方才打牌的坐位就地躺下睡的,围一个圈。赵永昼上半身挨着禅心倒不觉得,就是脚凉冰冰的,动了动,碰到一处热源,是另一个人温暖的脚。对方先还被猛然贴上来的冰凉刺激了一下,然后就主动凑过来,将赵永昼的脚包围着,紧紧的贴在一起。
赵永昼觉得心里很幸福,很想笑。后来越来越热,热的他都出了汗,那人却还是不放开。他把脚拿出来,又被对方借着腿长的优势用力一扯,扯的他整个人都往底下的被窝里滑了一大截。忙不迭的往外爬,然后屁~股上就着了一脚,不轻不重,刚好让他摔个狗吃~屎。大长~腿压上来,动也动不了。
赵永昼被这一下折腾的咯咯咯笑出来,头脑发热心里话就蹦出了嘴:“老师,你又犯病了吧?”
声音不大,可是赵永昼觉得那一刻,整个四周围都安静的可怕。
云衡睡的稀里糊涂的,嘟囔着:“烦不烦你们,要调~情滚别地儿去,别打扰老子睡觉。”
赵永昼感觉到压在腰上的长~腿滑了下去,然后又被踹了出去。他趴在禅心屁~股上,禅心扭身把他翻下去,好像很嫌弃他。
天没亮禅心就受不了帐篷里那股子腻味劲儿,爬起来跑了。
擂鼓轰鸣,今日所攻城池非常重要,号称是巨澜的最后一道防线,攻破了此城便可长~驱~直~入。然而既然如此,想必这最后一道防线不是那么容易打。赵大将军领了三万兵马去城下喊阵,意在首探虚实。
而封大元帅因为有伤在身,在隔着一百里的高山上搭了一把椅子,远远眺望,眼窝底下还有黑眼圈。看着他这样,封岚印不由得说:“元帅,你还不如在营地好好养伤呢,隔这么老远能看见什么呢。”
封不染说:“站得高才看的远嘛。”
没一会儿太阳当空,看的远倒是没觉得,就是这地儿日光太足,亮的刺瞎人眼倒是真的。封岚印命人扛了屏风上来,好歹遮住了头顶的日光。
底下的赵永德叫阵半天,便看见申屠宇也搭了把椅子坐在城墙上,隔了一段距离望过来。
“这国师耍什么把戏呢。”封岚印纳闷道。却见封不染根本没看申屠宇,而是扭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军营的方向。
封岚印回头一看,露出惊色。
只见一身白衣的青年骑了白~虎奔着北山而去,大概是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乌黑的长发只简单的绑了个马尾,随着老虎奔突的姿势在风中上下飞扬。
这本是算得上养眼的一幕,然后北山的垭口边,却立着一个黑衣人,戴着斗笠,看背影,身形高大。
虽然很远,可是真的看的很清楚。
赵永昼大概是没想到封不染今天一大早跑出去是登高望远,他还以为他在帐里养伤。当禅心戴着信跑回来时,他立刻就跑出来了。
“师兄!”赵永昼大喊着,一边从正在奔跑的禅心背上跳下来,朝黑衣男子飞奔而去。
黑衣男子听见喊声便转过身来,遮挡在黑纱下的面容露出微笑。
“念白。”他喊道。
赵永昼一手摘下念一头上的斗笠,“别在我面前戴这个,要不是禅心认得你,我这把刀都刺进你后脑勺了。”
他从怀里摸出镶着宝石的廉月弯刀挥舞着,张牙舞爪的模样,更多的却是在像念一炫耀。
快看快看,这刀很漂亮吧。黑色的大眼睛里全是这种意思。
念一将刀拿过来,眼里流露出奇异的光:“是太阳啊。”
“嗯?”赵永昼没听清,乐颠颠的跟念一说:“这是摩珂公主的,听说很值钱啊。”
念一笑:“是挺值钱。你的战利品吗?”
赵永昼摸摸后脑勺,“嘿嘿,元帅送我哒。”
突然赵永昼脸上的笑容散去,“对不起啊师兄,这是你家乡的东西,送给你吧。”
念一摇摇头,将刀放进赵永昼怀里,“念白,收好它。”
他看着巨澜的方向,最后一座城池依旧紧闭,可是大军压境,它又能抵挡得了几时呢。
“师兄,你这次来……”
“我不会插手的。”念一说,“师弟还不相信我么?”
赵永昼听出来了,念一的话里,多少是有一些埋怨的。话说回来,自己的国家就要破灭了,换了谁会高兴的起来呢?
念一说:“我只是来看看,巨澜王朝是怎样一点点崩塌的。其实它早就从里面腐蚀掉了,你们不来打,它迟早有一天也会自己腐烂。可即便如此,这里也是我长大的地方,师弟,难道我不该回来看一眼么?”
赵永昼没有回话。他突然觉得很无奈,更加不知道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