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一个说一个学,时间倒是也过得快。等日上三竿,司氏才过来打断,两人才发现。
阿娇有些不好意思,说:“都是我不好,外祖母身体刚好,就来打扰了这么长时间。”
窦太后今天讲得很是开心,毫不在意的说:“打扰什么,黄老之学,博大精深,你还有得学。行了,今天就说道这里,你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有所得再过来问我。”
阿娇站起来,高兴一拱手,道:“诺。外祖母可比那些博士讲得好多了。”
窦太皇太后脸上就出现了自豪的神情,说:“我这是刻苦研究了的。不像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儒生,不事生产,却还瞧不起生产的人,读书不知其意,不知所谓。”
阿娇只知道刘彻诏举贤良的大多数都是儒生,那么又有何深意呢不过听外祖母这口气,难怪刘彻和外祖母对上了呢,外祖母根本是很不喜欢儒生,可是偏偏刘彻还把儒生弄到朝廷上来,这岂不是让外祖母动怒。
她想想说:“外祖母,儒生可是有不妥?”
窦太皇太后顿了顿,说:“今天先说道这里,你先把我说的回去想想再过来发问,否则我即使说了你也不明白。”
她没有说的是,不明白就无法影响朝政,要是朝廷真的被那帮瞧不起女人的儒生把持着,只怕以后女人就被真的锁在屋子里,被男人任意揉捏,却不能反抗。
阿娇带着疑惑,只好告辞回宫。看来光看还不行,其他的各门各派的也都得看看。
一连几天,阿娇都没有悟出点什么,只好放下,先不去长乐宫。再说她听到最近长安很多列侯都开始出入长乐宫了。
这天阿娇正在看,就听到楚云急匆匆的过来,说:“中宫,卫绾辞去了丞相位,要求告老怀乡,陛下已经批准了。”
阿娇点点头,说:“继续盯着。”过不了几天刘彻绝对会有大动作的。
前世她压根没有关注前朝,再加上飘荡了这么久,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刘彻后来是如何动作的,但是和外祖母对上,被外祖母很是教训了一顿。刘彻于是郁郁,就经常出宫,然后认识了卫子夫。其余的完全是无知的状态。
还好,她有了这辈子,外祖母也愿意提点她。
楚云点点头,继续道:“朝堂上,陛下选的那些贤良日日都在辩论,很有指点朝政的意思。”
“他们都说什么?”阿娇很是有兴趣知道。
楚云想想说:“都是很多,什么国家当以贤者居之,复周制,尚宗法等,奴婢也不是很明白,中宫要是想知道,不如找南襄侯问问。”
阿娇摇摇头,冷哼一声道:“不必,我知道了,你且继续关注吧,尤其是那些儒生的底细和日常行为,好好查查。”其他的她不管,可是尚宗法是什么?那就是父权夫权,女人没有半点反抗的权利,一切都是她们说得算,端得好算盘。
她知道这些儒生一直对外祖母掌权,还有公主翁主动辄养面首的事情不满,认为她们不守妇道,可是男人三妻四妾竟然就正常了。果真如外祖母所说不知道所谓。
她听母亲说过,外祖母以前对各个学派也都是持开明的态度,容许他们各自著书立说。可是有个叫辕固生的儒生议论朝政不算,外祖母召见他辩论,他竟然不屑的说:“仅妇人论耳。”一副不屑的语气。可见儒生的嚣张。
这次竟然又卷土重来,虽然最后失败,但是刘彻心中只怕是正确的吧,她也得早作打算。
楚云看着阿娇脸上有怒色,虽然她不明白那些意思,但是想必是不好的。她一定要好好办好这件事,于是一拱手,道:“诺。”
三天之后,刘彻果然开始他的大动作。董仲舒入朝后,正事策问董仲舒关于治理国家之事。并征公孙弘为博士,董仲舒为江都相,严助为中大夫。
九月,立学校官员。
十月,修雍祠,开乐府,乐曲入礼。
十一月,以窦婴为丞相,田蚡为太尉。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
十二月,设立明堂,改历,依古制定服色,恢复周礼。轰轰烈烈的儒家变革开始。
刘彻没有闲着,阿娇也是忙得很,整理宫中侍婢资料是耗时又耗力的事情,虽然不是她亲办,但是最后也是要到阿娇这里挨个过目,做到心中有数。有点闲时,她还得看书,到长乐宫问询。
这个时期长寿宫彻底低沉下去,连带平阳公主和隆虑公主也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但是长乐宫中,阿娇觉得太皇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列侯们甚至每天都会派人到宫中和长乐宫沟通。形势真是紧张万分。
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新年终于到了,刘彻踌躇满志,新年庆典活动也是办得相当浩大,阿娇装作不知,继续抓紧自己的宫务和布局。
建元二年终于到了。刘彻守孝一年年满,也正式除了孝服,怎么看,一代帝王也应该就此。
可是阿娇却知道建元二年是刘彻的转折点,也许也是她的。
新年过完,第一次朝堂上,刘彻就宣布宣布新政开始。新政主要包括三个方面:尊兴儒学、革除利弊和诏贤举荐。
兴儒求贤本是新政的基础,虽然不喜儒生,窦太皇太后并没有发作,毕竟有些儒生的确是人才。并且推举大汉正统,皇权高于一切,这对所有的皇室成员、皇亲国戚是有利的。
时承接景帝朝,诸侯王的威胁仍未解除。虽然削藩引发了七国之乱已被平除,淮南侯、齐王、燕王的叛乱已经剿灭,大大削减了诸侯王国的实力,但是分封的诸侯仍然没有解决。
刘彻年少登基,当时的诸侯王权利虽然受限,但老谋深算的各列侯占据京城,违法乱纪,对“乳臭未干”的皇帝根本不放在眼中。
刘彻早就对此不满,为了打压诸王侯的气焰,集中皇权能力,刘彻毅然开始新政。他对这个的应对就是列侯就国和检举皇亲国戚。
这不是捅了马蜂窝吗?大汉建国至今,哪家列侯没有遭心事?这是一竿子把所有人都掀翻了。尤其是儒生上书言道皇帝应将列侯、外戚包括太皇太后的权柄全部收回,由皇帝一家言,也就是以后的政务不再需要太皇太后的御印。
这下子太皇太后哪里还坐得住?于是诏见刘彻,怒道:“尔是要逼死我,逼死列侯和外戚,大汉真能太平?”
刘彻早及知道列侯的动作,但是已经尝到甜头的他怎么肯放弃,但是大汉以孝治国,他只能跪下请罪,却丝毫不提废除新政之时。
窦太皇太后心灰意冷,道:“你且去吧,以后不要来问我。”
就这样,大汉最有权势的两人彻底水火不容了。
刘彻也知道诸侯动作频频,为了彰显太平,解除了函谷关禁。当时函谷关是入秦国京城咸阳的必经之路,为了保卫京城安全,秦始皇曾在函谷关设立关禁,没有官府的正式公文通行,是不允许出入的。
做完了这一切,刘彻认为只要享受胜利的果实就好了。
阿娇也在动作,刘彻除了孝,春天也来到了,繁华的长安城,奢靡的未央宫,美丽的少女,让春风都弥漫着香甜的气息。她必须尽快。
在风和日丽的一天,刘彻和阿娇在御花园中欣赏着万紫千红的花朵。
刘彻笑道:“娇娇,还记得那年春天,我们去泾河边上骑马吗?”美丽的少女,娇嗔的言语,还有晃悠的小船,让他的心不由得激荡起来。
他搂着阿娇说:“找个时间,我们再去泾河上游船。”
阿娇斜看了他一眼,端是妩媚。刘彻只是觉得心跳都有些加速了,阿娇年岁越长,美丽越是惊人,她小时候的冷然和现在不经意的成熟竟然无比的和谐,让他的眼睛几乎只能看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