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上了。”墨修渊垂下眼,动作极慢地打开了药箱,拿出准备好的药与白纱布,可临到了了,依然不肯脱衣服。苏岑清冷的目光带着疑惑,从墨修渊纠结的动作落在他身上的外袍上,想了想,就想到了先前在九王府时,她帮他上药时的情景。闹了半天,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只脱裤子形象不好?苏岑的嘴角抽了抽,谁还看他不成?
“我让墨白进来。”再磨蹭下去,估计天都亮了。
“不用,你转过身去就好。”墨修渊墨黑的眸仁染上一抹不自然,只是脸上一向面瘫,倒是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麻烦。”苏岑睨了他一眼,不过还是转过身去,随手从暗格里翻出一本手札,哗啦啦啦地翻着,打破了马车里的沉寂,墨修渊松了口气,想了想,把外袍脱了,衣服都脱了个干净,露出健硕的胸膛,这样不会觉得只脱裤子怪异了。
拿出药,涂抹之后,想重新换套衣服,却发现,衣服都收在马车正对着苏岑面前的暗格里。
“云惜……”墨修渊犹豫了下,唤了声。
苏岑以为他好了,直觉的回头,就对上了墨修渊赤果的身体,她先是一怔,随即眯着眼,刚想发火,只是视线一扫,就看到了墨修渊双腿上几乎没一块好地方的伤疤,气顿时消了个差不多,只是神经依然绷着,语气却好了很多,“做什么?”
“……衣服。”墨修渊抬起手,指了指她的身后,察觉到苏岑的目光,动作却是极快地盖住了狰狞的双腿。
可他动作再快,还是被苏岑看到了。
苏岑没说话,才少了一眼堆积在地上的外袍,重新转过身,一个暗格接着一个的查看,里面除了他的,还有不少为她准备的衣服。苏岑直接无视掉,随手翻了翻,发现墨修渊的衣服全部都是黑色的,眉头拧了拧,她记得他是不喜黑色的。
握着衣袍的手紧了紧,随手选了一套,扔给了墨修渊,看也不看,重新背过身去,随后捡起手札,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脑海里有无数的影像在脑海里翻腾着,来来回回,所有的注意力最后都聚焦在墨修渊穿衣服时发出的摩擦声。
“好了,你可以转过身了。”墨修渊出声提醒,似因为刚才也觉得自己太过在意,低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苏岑面无表情地挪动着身体,没说话。
墨修渊背脊挺得笔直地坐在那里,心里忐忑,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他腿上的疤痕很丑,垂着眼,琉璃灯盏把他的身影打下来,有一部分落在苏岑手里的手札上,她动作极慢地眨了眨眼,脑海里依然空荡荡的。
墨修渊看她一直不说话,就抬起头,只是视线落在苏岑手上的手札上,先是愣了下,随即一直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
嘴角隐隐浮现了一抹笑意,柔化了他脸上冷硬的线条,多了几分温和。
原来,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心不在焉,忐忑不宁。
苏岑好半天才回过神,低下头,就发现自己手里的手札竟然是倒着的,唇瓣抿紧了,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墨修渊并未察觉到,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手札给颠倒了个,默默合上,随后扔在了一边,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墨修渊,躺下来开始闭目养神,只是清明的眸仁里,闪过一抹懊恼。
而苏岑没看到的地方,墨修渊眼底隐隐浮现一抹温软的笑意,眉眼流转,清俊无双。
第二日他们一早继续开始赶路,这一次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里,直接歇在了一家最大的客栈里,终于不用与墨修渊再待在一个空间里,苏岑长吐一口气。只是她的左边住的是墨修渊,右边则是郁风霁,稍有动作,都会引起墨修渊的注意。
不多时,苏岑听到墨修渊房间的门开了,有轮椅滚动的声响,四周恢复了沉寂。
苏岑房里点着烛火,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苏岑没回身,“什么事?”
“主子,墨白来了。”云落在外面回道。
“哦?”苏岑莫名想到昨夜在树林里对上的墨白惊愕的目光,他的来意,苏岑大概也能猜测的到。只是墨修渊都管不着她,更何况是墨白。
“主子,可要让他进来?”云落垂眼,扫了一眼身后方站着的墨白,如果主子不让进,他现在就把人给轰走了,因为前世的事,云落对九王府的人一个都没有好脸色。
“让他进来吧。”苏岑转过身,面无表情的下了床榻,走到桌前,正对着房门,接下来的几日,她与郁风霁还要继续单独相处,被墨白这样盯着瞧,让她极为不舒服,干脆一次说清楚的好。苏岑的话一落,下一刻,就看到房间的门被打开,墨白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