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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不要做了，我舍不得。”嘲风执起嫣儿的小手，翻来覆去地看——她的指尖有些被锐利鱼鳞划伤的痕迹，但她根本没有顾得上修复伤口；因为洗洗涮涮，她的掌心也是红彤彤的。这确实是一双公主的手，细皮嫩肉，根本做不来粗重的家务。

嘲风的眼中，忽然浮现出当年与蘅兮相处的画面。那时，他年少轻狂，对于蘅兮****操持家务、隐忍付出，并没有好好珍惜，甚至还放任自己的脾气，总是惹她难过。直到有一天，她被迫离开了他，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他熬了千年，原来竟是为还债而来！嘲风在此刻，终于通透。

嫣儿的性情，与蘅兮大不相同，多了些执拗任性，但骨子里仍旧善良敏感。虽然同样出身大富大贵，但蘅兮明显更能放得下身段，在与嘲风相处的时候，她有时候像个宽容慈爱的母亲，有时候像个无所不能的管家婆，可嫣儿却没有这样的好脾气、好耐心。嘲风并不知道，在嫣儿与胡载源的关系里，嫣儿就像个恃宠而骄的女儿，那才是最让她舒服的角色。

蘅兮专一，终其一生只爱着嘲风一人，即使她最终出手杀了嘲风，也只是为了那个令她和嘲风都很无奈的理由。嫣儿多情，谁待她好，她便待谁好，她想过从一而终，却因为命运的捉弄而无法做到，最终她只能承受着被疯狂撕扯的痛，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几瓣。

“你在想什么？”见嘲风迟迟不动筷子，只是愣怔，嫣儿开口问道。不得到他的准许，嫣儿做不到搜他的魂，但不用搜魂，她也知道，他又想起了蘅兮，“你知道，我不喜欢与别人比较。”嫣儿很不客气地说了出来，“我也知道，我处处都不如她。”

“你有你的好。”嘲风这样说，并不是在敷衍她。他是怀念蘅兮，但蘅兮已经死了一千多年了，在他眼前的，是活生生的胡嫣儿，他恨过她，也爱着她，即使他们两个相处起来总是磕磕绊绊，但他却迷恋这种相爱相杀的状态。

“我有什么好？”嫣儿苦笑一记，“你不用逼着自己与我将就。”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嘲风给自己盛了一碗汤，三下五除二就喝光了，“这汤不错，我年轻的时候，喜欢吃些口味浓烈的，现在反而喜欢这样清淡的味道。”

“说的好像自己七老八十了一样！”嫣儿白他一眼。

“本来就是。”嘲风的掌心，突然幻化出一样东西，嫣儿认出，那是他们新婚之夜嫣儿的一滴眼泪，嘲风将这眼泪化成的吊坠系在颈上，“当时你离开龙踞城，我一怒之下，把这吊坠扔了，后来又从龙踞城的废墟里刨了出来，那时候我十分恨你，就不再佩戴。”

“现在呢，你还恨我吗？”嫣儿满眼哀伤地看着他。

“恨，但如果我不恨你了，也就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嘲风毫不犹豫地答道。这次夺舍，他原本抱着在人世间逍遥一日赚一日的态度，却没有料到，与嫣儿的相处如此不顺，甚至令他一度把她给弄丢了，眼下能够重新夺回嫣儿，嘲风的恨与疯狂，早就被爱与退让消弭。

嫣儿无言以对，她已经彻底看不清自己的真心，她原本只是为了让嘲风不再伤害鹞鹰的儿子，才会千方百计地讨好他，可当她真的为他做了这些事情，却发现，这其实是她真心实意想要做的。为他做饭，为他跳舞，都令她觉得快乐释然。

“自己烧的菜，不多吃一点吗？”嘲风又夹了一块鱼肉。

嫣儿轻轻摇了摇头，“嘲风，我想回灰风岛去……”见他神色讶异地放下筷子，嫣儿才继续说道，“早晚要与凤羽空一战，我很怕再失去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