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了,我明白了。”蘅兮轻声说道,“我去提些水来,给你清理一下伤口。这些日子,我和火狐宫的医师学了一些包扎、疗伤的本事。听说瞿伯死了,我就总想着,如果我在无边海上,遇到重伤的你,该怎么办?总不能什么也不会做吧?可是我那时候,被父王严密看守,根本没有机会离开火狐宫。你看,现在我新学的医术,果然有机会用的上了!”
听到她这番剖白,嘲风十分感动,却没有多说什么,他是真的没有力气说话了。
蘅兮去附近的泉眼提水,一折腾就是半个时辰。等嘲风再苏醒过来,蘅兮已经注满了岩洞里的小水池,她点燃了火堆,整个岩洞明亮又暖和。
蘅兮已经将自己的斗篷和红裙浸在干净的水里,因为背负着嘲风,她的衣服都弄脏了。她换了身干练的紫色衣裤,正将大水壶架在火上烧水,隆冬时节,她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嘲风看着她这副操劳的模样,十分心疼。
“冷水就行。”嘲风知道她要为自己清洗。
“要用温水,不然会刺激伤口。”蘅兮淡然答道。
嘲风伸出手,开始撕扯身上破烂的袍子,可是袍子早就和皮肉凝结在一起了,扯一扯就很疼痛,令他不由得发出了“嘶——”的呻吟声。
“你不要动。”蘅兮几步奔过来,“等下我用温水把血痂泡软,才好让衣服和皮肉分离。”她的杏眼中噙着晶莹的泪水,她有些害怕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光是想想已十分心疼。
“你在我的身边,一切都很值得。”嘲风挤出了一记苦笑。
“不值得。”一想到他在无边海上命悬一线地漂流,只靠着一份思念吊命,她就心如刀割,她究竟可以为他做些什么,才能报答他的如此深情?
“值不值,我说了算。”嘲风不依不饶。
“别耍贫嘴。”蘅兮示意他安静一点。
水烧热了,蘅兮强迫自己去面对那些从没面对过的惨景。她用剪刀将嘲风的衣服剪碎,然后一点一点地处理伤口,令那些酸臭的衣服与皮肉分开。
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小手颤抖,可那遍布全身的伤痕,还是彻底吓坏了她——
最恐怖的是道横贯胸口的割伤,这割伤是如此之深,在他的右胸上留下了一处诡异的血洞。发现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血洞,一脸骇然,嘲风才解释道:“这里原本放着父王用法术嵌在我胸口的玉石护身符,被瞿伯击伤的时候,护身符也找不到了。”
在他的左侧小腹上,还有一处贯穿伤,那伤口径直刺透了他的身体,足有茶盅般粗细,对此,嘲风说道:“别以为是我吃亏了,我受了这处伤,却割破了瞿伯的喉咙,直接把他送上了西天。我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这一次又赚到了!”光是想到那血肉横飞的场面,蘅兮就觉得手脚冰凉,更觉得对他不起,只好更加轻手轻脚地护理。
……
当蘅兮终于硬着头皮清理完了嘲风的大部分伤口,也将他没有受伤的皮肤擦洗干净,只剩下那最私密的地方,她不知道该如何动手。发现了她的踌躇,嘲风大大咧咧地说:“别担心,这里没受伤。若是这里伤了,我也就没脸回来娶你了,早就去寻个荒岛当和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