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王转述的,就是诺河吩咐他说的话,他是被逼着来到武君城的,诺河扣押了王后和昏睡不醒的菘之,作为人质。原来,诺河实在寻不到适合假扮星芒的人,与蘅兮商量之后,得出结论,反正只是放个诱饵,不如干脆就找个法力低微的,结合狐王的说辞,令嘲风生疑,引他来火狐城。
“闪烁其词!”嘲风果然起了疑心,“难道你要让我相信,刚才那个纸片人是星芒本尊?那是个连你的修为都比不上的家伙!区区障眼法,想骗过我?!”
狐王大惊失色,他今天是第一次见到星芒,无法辨别真伪,如果那真是个冒牌货,那要他狐王出现在这里做什么?想到这里,狐王更是遍体生寒。“快说!星芒是不是已经到了火狐城?”嘲风双眼通红,理智渐渐被怒火侵袭。狐王在骗他,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在嘲风看来,狐王只是人族的走狗、出卖女儿的罪人!狐王曾经将蘅兮许给荒—yin无度的瞿伯,随后又将她嫁给图谋不轨的睚眦,现在又把蘅兮配给盘古的另一个养子星芒,实在令嘲风怒不可遏!更不可饶恕的是,在冕龙山战场,正是狐王与赑(bi四声)屃(xi四声)里应外合,掳走了蘅兮,造成了嘲风与蘅兮夫妻和离、稚儿惨死的悲剧!
“我不知道,有阴谋……”狐王感受到嘲风的浓浓杀意。
“你就是阴谋的一部分!”嘲风步步进逼,狐王踉跄后退。
“他们用蘅兮和菘之威胁我,还有蘅兮的母亲……”狐王眼泪长流,颓然说道,“嘲风,如果你真的爱蘅兮,一定要将她救出,不要再让她受苦……”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蘅兮现在还在一起,旻儿也快有一周岁了!”想到那还没出世就被害死的儿子,嘲风眼圈一红,随后又冷笑起来,笑声越发癫狂,“你是最好的父亲,也是最好的外公!你帮盘古作恶,就不觉得亏心吗?”
狐王面色凄惶,苦笑说道:“我保护不了家人,确实没脸苟活在这个世上。你是当下最强大的男人,死在你的手中,我并无怨言……只是,就怕你也保护不了蘅兮……”
这句话,像是警告,又像挑衅,直戳嘲风的死穴。
嘲风如同一阵疾风,面无表情地从狐王身旁掠过,狐王的头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滚落。嘲风并没有因为他是蘅兮的父亲,就放过他,不共戴天的仇恨,早就剥夺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慈悲……
卉宁与诺河并肩站在火狐城的城墙之上,卉宁的小手紧紧抓着坚硬的砖石,指节有些发白。蘅兮被两条龙筋索死死绑在十丈开外的一根木柱上,此刻的蘅兮,没有了之前的不可一世、妖娆冷艳,她低垂着杏眼,微张着樱唇,形容憔悴,楚楚可怜。
这便是传说中的苦肉计了,其实,以蘅兮现在的实力,别说是两条龙筋索,就算是十条八条,也能轻易挣脱。毕竟,盘古的绝大部分修为,都附着在她的身上。
“嘲风会来吗?”卉宁有些紧张。
“一定会来。”诺河的手心也在出汗,“父王算准了每一个细节,嘲风一向疯狂,遇到和蘅兮有关的局面又难免盲目。你知道的,父王最懂人心。”
“真的吗……”卉宁自言自语,“那他为何一直不懂三哥的心思?”
诺河掐了一把卉宁的胳膊,改用传音,“宁儿,你疯了!难道你也想落得和星芒一样的下场?”
卉宁弯起一侧的唇角,猫瞳中盈满了泪水。一个月过去了,她根本无法从失去星芒的巨痛中解脱出来。她不敢去问那被夺了舍的蘅兮,究竟是谁杀死了星芒,但卉宁的心中已隐隐有了答案,她太了解自己的父王,知道他一向很会大义灭亲。他能祭出定魂珠幽禁菘之,就能用决绝的法子来了断星芒,光是想象那惨烈的一幕,就令卉宁生不如死。
诺河拧紧了眉头,他知道刚才卉宁的话,一定被蘅兮听得清清楚楚,他十分害怕,父王会对卉宁再起疑心。这些日子,他没有见过闭关的盘古,却与蘅兮打过不少交道,心细如发的诺河能感觉到,蘅兮一直在试探他和卉宁,显然,经历过星芒的背叛,盘古对诺河和卉宁的忠诚度,也开始打起了问号。
见诺河沉默不言,卉宁传音说道,“三哥尸骨未寒,二哥新婚燕尔,我们这个家,也真是荤素不忌。眼下,连那父王的新宠也要穿着红装嫁人了!只是,她要嫁的,怕是死神吧?!”卉宁的传音,十分刻薄,在她看来,父王夺了蘅兮的舍,似乎反而是蘅兮得到了莫大的恩宠。卉宁的尖酸指责,令诺河十分汗颜。二十多天前,他低调迎娶了筝儿。坐在喜气洋洋的新房里,他们俩却连个笑容都挤不出来,诺河因为星芒的横死而耿耿于怀,筝儿因为蘅兮的遭际而伤心不已,即使是洞房花烛夜的温存,也没能令两人从低落的情绪之中解脱出来。不过,对比别人的惨状,他们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还能在一起。为了能够长长久久地厮守下去,诺河决定更加谨言慎行,而筝儿自然也会夫唱妇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