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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只有周岁的稚童,旻儿的言谈却比成人还要冷静,嫣儿和玄婆婆都惊呆了。
玄婆婆绽出苦笑:“我不会食言,会让你复活。”
“这样最好。”旻儿冷冷地说,似乎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嫣儿瞪大杏眼,摇了摇头,对于她来说,这个世界已经完全错乱了!她还记得当初在灰风岛上遇到小灮时的情景,那时候小灮只有五六岁的光景,却已经十分懂事,但还是偶尔会像个孩子那样撒娇耍赖,可旻儿却不一样,听他说话,完全就是个成熟的男人。
玄婆婆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低声说道:“我玄鸟一族最讲信用,希望胡清荷你也能信守承诺,不再诅咒云霄界……”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一句气话,竟能有那样的威力。”嫣儿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恨云霄界,但却恨你至深。”嫣儿闭上眼睛,坠下泪来,如果不是玄婆婆的威逼,嘲风怎么会自刎身死?嫣儿有一万个理由去痛恨卉宁的转世,可是,仇恨太过沉重,令她背负不动,“这无穷尽的仇恨,总该有个尽头……”嫣儿好像在问玄婆婆,又像只是在扪心自问。
“就让我最后一次施术,做个了断!”玄婆婆声音沙哑地说,“你要自己寻找出去的路,我为你解毒,已经耗费了太多灵力,无法辨认方向了……来日,你若遇见玄青和玄素,请务必照应他们。玄青寿数理应很长,可在这乱世,变数太多……”
嫣儿迷惘地看着这个在仇恨中迷失自我、十几年不见儿子的女人,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在照镜子。她们两个,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嫣儿选择转世逃避,同样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可现在,她必须学着担负责任,嘲风的死,就是为了让她和旻儿能够一起活下去!
“我答应你,我会照应玄青和玄素。”嫣儿给出了承诺。
玄婆婆重重地点了点头,满脸都是释然。再活下去,她也不可能幸福,那么就将幸福的可能,留给那个陪伴她那么多年的小家伙吧!虽然那小家伙,似乎比她还要老练。
玄婆婆将拐杖指向黑暗的虚空,这时,无数本不存在的光点向着拐杖顶端的宝珠凝聚,渐渐的,将那颗洁白的宝珠彻底点亮。玄婆婆的口中,念着穿越千年的神秘咒语,那便是盘古传授给她的秘术,只可惜,这秘术只能用来复活死去的幼童,因为幼童的灵魂十分洁净,而成人的灵魂已很污浊,所以,卉宁没有办法用这个法术来拯救瞿伯、星芒和盘古的生命。而且,这“重塑新生术”只能使用一次,施术者将会为此耗尽自己的生命!
嫣儿眼睁睁看着,那宝珠变得越来越亮,直到照亮了方圆几里的空间,可即使如此,她仍旧看不清这地宫的边界,随即,一束强烈的光芒投射到旻儿的身上,将他包裹起来,与此同时,玄婆婆本就苍老凋败的身躯变得更加羸弱,脸颊也骤然塌陷了下去!
巨大的能量,令整个地宫都开始颤抖,嫣儿能感觉到,她身下的白云阶梯,已经摇摇欲坠!嫣儿出于本能扑向旻儿,她原本以为,就像以前那样,她根本没有办法触碰到他,可是,她错了,她将一个瘦弱不堪、但却有血有肉的孩子拥入了怀中!
宝珠的光芒遽然湮灭,玄婆婆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呼,她如同一片残破的枯叶,摇摇晃晃地落下,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