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喝道:“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
李肃看向吕布,厉声道:“我笑你识主不明,贤愚不分,忠奸不辨,亲仇不知,不谋大义,不观天下大势,枉称英雄!”
“你且说!”吕布坐到席上,将方天画戟横在身前,指着李肃道,“我如何识主不明,如何贤愚不分,如何忠奸不辨,如何亲仇不知,如何不谋大义,如何不观天下大势,又如何枉称英雄?若不能令我心服口服,定叫你身首离异,血溅当场!”
李肃挣开士兵,正了正身形,傲然说道:“世人都说董卓面善心狠,手握重兵常有不臣之心,却不知道董卓最是礼贤下士,功必赏,过必罚,令行禁止,秋毫无犯,世人又道丁原公忠体国,受使不辞难,除恶务必尽,却不知道丁原假公济私,赏罚不明,用人唯亲,剿寇不力,招兵买马方是有不臣之心,这难道不是贤弟识主之不明?
“当初嗣立天子,满朝公卿明知太子为一庸人而执意立为皇帝,他们居心何在?董公心念汉室,领兵勤王,何错之有?天下之大,却鲜有识董公之明断者,丁原以扶立汉室之名,而实际是欲汉室之不振啊,贤弟不明所以,这难道不是贤弟贤愚之不分?
“丁原既然不识得董公的明断也就罢了,反而说董公的大忠是大奸,真是缪不可及!他所谓的忠心,其实就是愚臣的愚忠,盲目遵礼,不知变数,所谓愚忠,虽然也是忠但于汉室毫无益处,这种忠心所带来的恶果比大奸更严重!这难道不是贤弟忠奸之不辨?
“再者,至亲者,天地,父母,君上,至仇者,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者,董公爱敬贤弟,金珠宝马不能略表其情其义于万一,这份诚心甚于君上,过于父母,天地可鉴!丁原此人,一不能展贤弟驰骋天下之志,二不能扬贤弟纵横四海之才,既然任用贤弟却又怀疑贤弟,这是何道理?贤弟不明白此事,反而助丁原而与董公为敌,是令亲者痛仇者快,这难道不是贤弟亲仇之不知?
“董公一向没有远名,却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想人之所不敢想,为人之所不敢为,不惜甘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不惜被愚者冠以乱贼之谓,恶名加身,但为大义之所在,虽千万人,独往矣。普天之下,无如董公之高风亮节,放眼四海,孰知董公之大义忠心?公道自在人心,历史自有公论,后世之辈,方知董公之用心良苦,我辈愚人,谁解董公之国士无双?李肃冒昧,这难道不是贤弟大义之不谋?
“历史大道,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天子幼弱,汉室不兴,董公想扶之振之,给朝廷来次大换血,试问贤弟,这是乱世的贼子?还是救世的治臣?贤弟说丁原待你之恩德重如泰山,可又知道董公敬你之高义大义青天!泰山虽然高远险峻,何比万里之朗朗青天!父子私情何比天下公义?这难道不是贤弟天下大势之不观吗?
“贤弟有此六失,难道不是枉称英雄?何去何从,贤弟请自便,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请动手吧!”
说完,李肃眼睛一闭,慨然等死。
听了李肃这番话,吕布陷入了沉思,一扬手,士兵都退了出去。
李肃挣开眼,看着犹豫不决的吕布,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于是又说道:“愚兄无能,怎么可能有刚才那样的高论,这话其实是师傅要我转告与贤弟的!”
“什么?”吕布猛地站起,抓住李肃的肩膀,“师傅?他在哪?”
“董公军中!”李肃盯着吕布道。
“此话当真?”吕布激动地问。
“当真!”李肃继续道,“师傅一直在暗处为董公出谋划策,这事只有军中少数几个将领知道。”
吕布决然想不到他的师傅也在这里面,内心挣扎起来。
李肃接着说道:“贤弟不会连师父的意思都要反对吧!”
“既然师傅有令,布敢不遵从!”吕布握紧拳头一挥道,“我决定归顺董卓!”
“既然如此!”李肃一挺身,眼睛瞟向身上的绳索,吕布会意,挥戟砍断。
“兄便请回,待我向丁原禀明情由,再行离去。”吕布道。
“这……”李肃为难道,“丁原会放过贤弟吗?”
“我去意已决!”吕布正色道,“如果这次就这么走了,世人都会以为我是无信无义之人,恃勇少谋,错了,丁原虽然待我不厚,况且有猜忌之心,可我恰恰是向来以信义为重的,所以,来时不明白,去时不可不明白!”
李肃依然不放心:“只怕到时必然刀兵相见,贤弟何不索性杀之而去?”
吕布施了一个礼道:“兄台请先行,明日此时,我定往投!”
李肃还想说什么,却已被吕布推出帐外扶上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