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张飞想说什么,但看见刘备扯着他衣袍冲他,于是叹了口气说:“府君英明,刚才想敬您一杯酒,大哥死活不让,说我喝酒误事!”
“不妨不妨,现在战事已了,各位尽管痛饮!”陶谦道。
酒过三巡,陶谦面上微露红光,起身拱手对众人道:“老夫年迈,二子不才,难堪国家重任,玄德公乃帝室之胄,德广才高,可领徐州,老夫情愿乞闲养病。”
刘备正自伤感,一直喝着闷酒,听闻陶谦此语,大吃一惊,差点吐一桌子酒,忙道:“备来救徐州,是为义也,正自恨无寸功可表,又一再败于曹操之手,实在惭愧已极。府君今又出此言,是教备无地自容耳,倘备今无端据徐州而有之,天下人岂不是皆以备为无义之人乎?”
糜竺道:“此话不然,今汉室陵迟,海宇颠覆,奸臣当道,小人得志,树功立业,正在此时,徐州殷富,户口百万,闻使君素有仁德之名,可领此任,不宜辞也。”
刘备看向糜竺道:“子仲所言虽善,可是备也知道自己的能力,为一介汝南太守犹才不堪职,况徐州偌大之地乎,此事决不敢受命。”
一直不说话的陈登发言了:“使君想守高义而不就,则徐州无可托之主耳,百姓遭受此次之祸,焉得长久?陶府君多病,不能视事,愿使君勿辞。”
在刘备身边侍立多时的张飞虽然听不懂这些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式的诡辩,但是知道他的大哥是有希望当上徐州牧的,要是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指挥更多的人马去作战了,再也不会是只率领千余人厮杀的穷酸样了,这样看来,之前作出的牺牲还是值得的,不由面露喜色。
但是张飞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刘备拦住了,他道:“袁公路四世三公,海内所归,今近在寿春,何不以州让之?”
“非也非也!”对面的孔融拍掌大笑道,“所谓四世三公,今已是冢中枯骨,又何足挂齿?袁公路无德无能,缺谋少智,前与曹操大战,兵挫地削,六百里逃亡,闻操之名即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岂可轻易托付徐州之主耶?是假其手拱而送于他人也,今值乱世,各诸侯夺千里之地犹然得之无厌,利之所在谁不欲取?如陶府君忠心为汉室者世之有几?玄德欲得清名,又有驰骋天下之志,无州无郡可不待老死闺阁?是其谬也,岂不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悔不可追,时不我待,希望玄德三思啊。”
刘备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如坐针毡,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陶谦见状,鼻涕眼泪一起冒了出来:“使君若舍老夫而去,老朽死不瞑目矣!”
关羽有些看不下去:“既承陶府君相让,兄何不权且代领州事?”
张飞也大手一挥道:“又不是我强要他的州郡,他好意相让,何必苦苦推辞?”
刘备大怒道:“汝等欲陷我于不义耶?”
陶谦见刘备一再推让,就退而求其次道:“如玄德必不肯从,此间近邑,名曰小沛,足可屯军,请玄德暂驻军此邑,以保徐州,何如?”
“是啊是啊,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总不能让陶大人跪下来求你吧?”孔融道。
“那备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备确实也不好推辞了,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毕竟本来已经在汝南混出了一点名堂,前来救援徐州就是不想再被人说是靠着高燚的帮助,却想不到最后解徐州之围还是高燚的功劳,汝南他是一定回不去了,回去也是被天下人耻笑,小沛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还可以多打仗锻炼自己。
小沛?
刘备顿时有些愣住了。
小沛不就是当年高祖起兵之地吗?陶谦将他派往这里,显然是别有深意啊!
刘备这样想着,不由看向陶谦,却正好和陶谦看自己的眼神撞在了一起,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期望:“玄德,小沛是一块福地,也是一块险地,你不要让老夫失望!”
“陶府君放心,有刘备在一日,必定不会再让曹操一兵一卒越过小沛!”
他当初立志扫荡天下不就是为的这个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寄人篱下了,刘备相信,守得浓雾散,终会见晴天的。
可是刘备不知道,这次徐州之战中他表现出来的一丝极不易为人察觉的性格被关羽捕捉到了,而且也使关羽改变了以前对刘备的许多看法,如果刘备此时能够发现关羽的这点变化并当面用自己的诡辩之术澄清一下的话就不会有两人后来那么深的隔阂。
他不能,所以他也不会,因为刘备就是刘备,关羽就是关羽,有的时候关键的不是彼此的相似,而是彼此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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