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什么忽然间失控了,沈良臣狠狠踩了脚油门,接着听到沈泽业幸灾乐祸的声音,“怎么,不痛快了?”
“我有什么可不痛快的。”沈良臣阴沉着脸,声音也阴测测的像是要杀人。
“以为自己能主宰她的一切,结果发现事实并非如此,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沈泽业睨着他挺直的脊背,微微叹了口气,“谈颖那丫头的性子你比我清楚,吃软不吃硬,你这么逼她,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
沈良臣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却兀自一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泽业重新闭上眼,许久才说:“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等你做完你想做的事,她也未必还在那等着你,儿子啊,你总归只是个普通人。”
车厢再次陷入沉寂,沈良臣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有些东西已经偏离了他预期的轨道,他清楚的很。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父亲,半年不见,他的白发似乎比从前更多了,连胡子都开始斑白,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老了。
沈泽业像是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缓缓地睁开眼睛。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他看着慌忙避开的儿子,不由轻笑:“一个小囡,还是不能弥补你心里缺失的一切?”
沈良臣抿着唇,大力将后视镜扳得侧过去,“我和谈颖之间很简单,想过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和她好好在一起。可惜没法爱上她,所以一拍两散。”
“呵,一拍两散。”沈泽业像是听了个笑话,闭上眼什么都没在说了。也罢,年轻的时候不摔几个跟头,谁会长记性呢?
沈良臣回家之后就谁也不理地直接进了自己房间,他端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墙上那幅画。只是副简单的素描画,虽然看得出画画的人很有天赋,可也不算什么上乘佳作,但他就是那么专心致志地看了很久,最后才好似全身都放松下来。
他拉开书桌的最底层,里面放着一个被反置的相框,拿出来之后就能看清相框里的照片——是个很年轻的女人,面容姣好端庄,仔细看和他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手指轻触了下,他仿佛下了某种重大的决心,“老头子说来说去,还是想护着那母女俩,我不会半途而废。”
“我想要的,也一样都跑不掉。”他狭长的眼角微微眯起,眸子里隐约有危险的光芒。
***
“想到你不会回沈家过年,但没想到你连我也拒绝。”叶子站在客运站和谈颖告别,撅了撅嘴巴,“其实我爸妈这两年也经常问起你。”
“我知道。”谈颖搂了搂她肩膀,“我真不怨姑父姑妈,只是也不想给他们再添麻烦。”
叶子咕哝一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麻烦的。”
谈颖不想旧话重提,转移话题道:“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可以。”叶子不情不愿地说,“我妈会来接我,再说我脚也好的差不多了。”
谈颖知道她脚伤的情况康复得不错才放心她一个人走的,于是也就没多问,陪着她顺利上了车,又目送她车子离开才走的。
这下回到家就真的只剩她自己了,租住的公寓那么小,可少了一个人还是觉得空的可怕。谈颖站在玄关处,看着四面冷冰冰的墙壁,连自己每走一步的声音都寂寞的吓人。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尝到了孤单的滋味,窗外已经开始有过年的气息,到处都有忽远忽近的鞭炮声,只隔了一扇窗户,可那些热闹和喜庆仿佛与自己一点都沾不上边。
谈颖看了眼窗外冰天雪地的世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她卷起袖口,打算把屋子好好收拾一遍,一个人的春节照样也要好好过。
她到超市买了年货和对联,把屋子打扮的很温馨,早起还去花卉市场买了盆花回来,没事就把电视开到很大声,那样屋子里居然也不那么冷清了。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静,程季青忽然也没了消息,本来谈颖还有些犯愁要找什么理由来回绝他。她一向说到做到从不食言,唯独这次却不得不对沈良臣妥协,说到底,还是她软肋太多。
本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只孑然一人了,可惜沈良臣太了解她,随便一提就戳中了她痛处……思及此,谈颖还是拿出手机又给程季青去了个电话,就算不打算一起过春节也得给对方个交代,可那边显示已关机。
那之后谈颖又打了几次都是如此,她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她皱了皱眉头,准备先去做点吃的,刚把手机放回桌上,熟悉的铃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谈颖被吓了一跳,有种心神不宁的古怪感。
打来的是个陌生号码,她看了眼确定不认识,于是犹豫了几秒才接起来,很快那边就传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