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沈宁让琉璃去给她擦眼泪,郡主却推开琉璃跪在了沈宁面前,“皇贵妃娘娘,妾求您替妾向将军爷说两句好话,让将军爷也把我一齐带去罢。”
沈宁听得一头雾水,让人将她扶起来,问道:“黄将军要去哪儿?”
乐华郡主擦一擦眼泪,这才道出原委。原来黄陵在长阳待了几年,始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向皇帝提了几次卸甲还乡,亦或回边境守城,东聿衡着实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同意他去南疆,面对云浮帝国研究海军与海战。黄陵当即领命,这段时日都不再上朝,单为出行南疆做准备。
沈宁心想黄陵不喜官场尔虞我诈,或许离了长阳也是好事一件。
只是他并不想带走乐华郡主。这两年间,乐华郡主为他生下了一名男孩,还未过周岁,黄陵却决定将妻儿都留在长阳,独自一人远赴南疆。
他的考量其实也不无道理,乐华郡主从小金枝玉叶,娇娇滴滴,恐怕连长途跋涉也不能,更何况要长住偏远之乡?但是夫妻长久分离,稚儿不见父面,又怎么能行?
沈宁沉思片刻,摇了摇头,“郡主,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乐华郡主急了,“娘娘,妾知道您与将军爷曾兄妹相称,想来交情匪浅,就请您帮妾这个忙罢,妾定将永生永世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沈宁请她稍安勿躁,然而才看着她道:“郡主,这事儿,只有你才能帮得了你自己。”
“妾身?”乐华郡主不解其意,“妾早已求过将军爷,可他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妾带孩儿同行……”
“你得让他看到你的决心。”
“妾的决心?”乐华郡主迷茫不解,“还请娘娘明示。”
“郡主,我猜你可能连长阳城都没出过罢?”
“这……”本是大家闺秀的礼仪,乐华郡主却莫名地有些自卑地点了点头。
“长途跋涉其实十分辛苦,我想黄将军是不忍你受苦受累。”
“妾已做好准备了。”
“虽说精神可嘉,但你的身体真的经得起折腾吗?你恐怕连马车也没坐几回,如若要你坐马车或是走路,你又能支撑多久?在荒郊野岭露宿你又是否能接受?干粮河水你是否能吃得下喝得下?”
“我……”
“这些都不过是细小问题,你将长住在荒凉之地,再没有成群奴仆,甚至可能要你自力更生,你会煮饭做菜么?你能一人带孩子么?并且万一战争爆发,你可能亲眼看到身子断成两半的人。这次,我绝不骗你。”
乐华郡主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拿着丝帕的手已经到了唇边,好似立刻又要哭出来似的。
但这次她竟强忍住泪水没有哭出来,而是抬头轻轻地带着颤声问道:“娘娘,妾该怎么做?”
看样子,她是真的爱着黄大哥的。沈宁松了一口气,也放柔了声调,“学习骑马罢,你要是能坚持下来开了头,其他的应该也能迎难而上了。”
“骑马?”乐华郡主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那样的庞然大物她真能够驾御么?
“嗯,你若是连骑马也不行,那就放弃跟着黄大哥去的念头,好好为他选个好姑娘去伺候他罢。”
乐华郡主身形一颤,粉拳在膝上紧握,久久她才小小声地道:“我一定会学会骑马的。”
沈宁咧开了嘴,下来抱了抱她,“加油,郡主,若是坚持不住时就想想黄大哥,他值得你为她努力的不是吗?你要将你这决心化作实际告诉他,他定会感动的。”
乐华郡主没想到沈宁竟有些举动,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有一丝温暖。昨日她去请母亲为她解惑,母亲却只埋怨将军是个野蛮人,并不同意她与将军同去。她病急乱投医,却不料在皇贵妃这儿看清了未来的道路。
“多谢您,皇贵妃娘娘,妾明白了,妾一定会努力的。”乐华郡主站起来,拘谨一笑,而后歉意地道,“在您也杂事扰心之际还来打扰您,妾深感不安。”
沈宁本是不在意,而后却觉着她这话有点奇怪,这不像是客套话,但乐华郡主怎么知道她有烦心事?
“郡主此话怎讲?”
“咦?”乐华郡主愣了一愣,老老实实地答道,“妾也听闻那李子轩在金殿传胪时……”
“殿下,奴婢为您添点茶。”琉璃一听,吓得忙失礼打断她。怎地这事连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乐华郡主都知道了?
“李子轩?”沈宁微微一惊,“他怎么了?”
乐华郡主没看见琉璃的焦急暗示,只奇沈宁竟不知道,脱口就说了,“娘娘不知么?李子轩在传胪时竟大胆状告丰家长公子,说他盗了兄长骨灰……”
“什么!”沈宁腾地站了起来。
丰宝岚一进长阳,就被宫里头的人奉旨宣召进宫。他还心想表哥怎么这般想念他,转而就听闻李子轩在金殿上告了御状之事,他顿时粗鲁地骂了一句。
李子轩分明不过是个小小商人,他以为给他点颜色强权压下这事儿就算完了,不料他却有一身硬骨头,并且还能考中状元,还敢告御状?这着实让他始料未及。他想到自个儿即将命运惨淡,太阳穴都突突地疼。
这事儿定让天家恼羞成怒了罢?他若不好好想想怎么处理此事,替罪羊是做定了。只是天家是否已知是小李子传信给了李家,而小李子是否已知是他派人挖了她前夫的坟……
思及此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丰宝岚一路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法,才进了后宫往御书房走去,迎面就见宝睿皇贵妃面无表情步伐匆匆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