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枯竹大师妙手回春,又日日面对着青山绿水的心境都不一样了,渐渐韩慧生便好了起来,且有越来越好的趋势,从一开始的一激动就要发病,到后来几个月都不发一次病了,听说人也长胖了一些。
这些情况都是韩夫人待韩慧生身体渐好后,每月都要写一封信送回京中,顾蕴经宇文承川之口,宇文承川则经韩卓之口知道的,本以为这样的情形会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到韩慧生能跟正常人一般成亲生子,那就再好不过了,却没想到,竟会在这当口,出了这样的事!
宇文承川皱眉道:“义父与我何尝不知道这事儿定是有人为了针对我们父子的阴谋,且还是筹谋已久的,不然义母和慧生身边服侍保护的人不下十个,还个个儿都是好手,哪能轻易就任她们将人掳走?若不是大师每隔几日就要下山一趟给慧生诊脉,消息还不定得什么时候才能传回盛京!可知道归知道,总不能让我们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女身陷囹圄而什么都不做,尤其是义父,义母与慧生就是他的命,如今她们不见了,等同于要了义父大半条命,他没有直接冲出盛京,还能先传话让我设法替他周全,已是不容易了。”
因凌云峰山高路陡,韩慧生本就身体不好,是既没有那个体力上山,身体也的确承受不住住得太高,那样会让她连气都喘不上来,所以她与韩夫人母女两个便没有住到山顶上,与枯竹大师住在一处,而是住了凌云峰半山腰的一处宅子,亦是为了方便韩慧生与周边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交往说话儿。
至于枯竹大师,既受了徒弟韩卓的托付,自然要照顾好韩夫人与韩慧生,于是便与母女二人说好,隔日下山为韩慧生诊一次脉,及至后来,韩慧生身体越来越好后,他老人家下山次数便渐渐减少,由一开始的隔日下山一次,改成了隔三日乃至隔五日下山一次。
发现韩夫人与韩慧生不见了的当日,枯竹大师在往常差不多的时间,抵达了母女二人的住处,却没有人出来迎接他,他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起来。
及至进了宅子的大门,越往里走,他就越觉得不对了,因为他隐隐闻到了血腥味儿。
枯竹大师不由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抵达了韩夫人与韩慧生住的正院,然后便惊呆了,因为院子里整整齐齐码了十数具尸体,正是素日贴身服侍和暗中保护母女两个的人,如今他们却一个幸存者都没有,韩夫人与韩慧生会落得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万幸四下里检查一番后,枯竹大师并没发现母女两个的尸体,那便是被人给掳走了,至少现下还活着,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枯竹大师于是一边安排人即刻传信回京,一边自己就近查找线索,试图搜救起韩夫人和韩慧生来。
“……只可惜大师就近搜查了一番,别说人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只知道那掳走义母和慧生的人武功极高,贴身服侍和暗中保护她们的人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便丢了性命,也正是因为如此,附近的人才会在出事后,一点异样都没发现的。大师还屋里屋外都细看了一遍,说没有丢失任何细软和值钱的东西,可见那掳走他们的人不是为财……既不是为财,又武功高强手眼通天,除了盛京的几大势力,再不可能会是别人!”宇文承川越说越生气,整个人也因此带上了一股肃杀之气。
顾蕴与他想到了一块儿去,道:“如今看来,定是有人暗中窥得了义父和你的关系,所以想出了这个法子来胁迫你们,甚至陷害你们,届时旁的不说,一个欺君大罪你们都别想跑得了。尤其是你,本来近来因大舅舅平了西南之乱,十一哥则大败瓦剌贼子,东宫的实力和声望都大涨,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必定还是对你有所猜忌的,若再让他知道义父与你的关系,再加上大伯父,等同于整个金吾卫和半个腾骥卫都掌握在你手里,皇上岂能重重提起轻轻放下,必定要趁机给你一个好看的!”
顿了顿,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而且我还担心一件事,既然那幕后主使这般手眼通天,不但查到了义母和慧生妹妹的存在,还人不知神不觉的将人掳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连义母当年的身份,还有义父乃罪臣之后也一并查出来?又会不会连枯竹大师与义父还有你的关系,都一并给曲解了?毕竟当年你的‘病’,可是大师给治好的。”
若真连韩夫人是皇上昔日妃嫔,韩卓是罪臣之后的事都一并查了出来,事情可就越发糟糕了。
皇上一定会想,宇文承川既然一早便知道韩家的秘密,偏还认他们做义父义母,待他们比待自己这个亲生父亲还要敬重,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这不是明摆着与自己这个父皇对着来吗?如今是他还年富力强,宇文承川就敢这么做了,等他过几年老得越发弹压不住他,他的势力则越发壮大以后,他岂不是要效仿唐太宗,让他成为太上皇,甚至直接成为“先帝皇考”了?
而且韩卓既是罪臣之后,日日对着他这个灭门仇人,难道就没想过要为自己的亲人们报仇吗?宇文承川身为子臣,却放任这样一个人随时伴驾左右……届时韩家一家三口都将性命不保不说,整个东宫只怕也得随之覆灭,再无东山再起之日了!
宇文承川闻言,就危险的眯起了双眼,片刻方冷声道:“他们既然存的是借此扳倒义父和我的心,定然要把义母和慧生秘密带进京,带到皇上面前,我这就传话下去,让东亭和张焕带了人,等在通往盛京的所有必经之路上,务必把义母和慧生解救回来!”
顾蕴长出一口气,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到底大师是事发后几日才知道的,就算有线索,几日的时间,也足够他们将人转移得远远的,让我们根本无从查起了,何况我们都远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是一点,兹事体大,我们也得做好万一季东亭和张焕救不回人的准备才是,他们既选在大师头次下山后的当夜动手,自然就是算到了消息很快便传回盛京,在尽可能的为自己争取时间,那也会算到路上不会那么顺利,定然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宇文承川忽然咬牙切齿道:“我今夜便安排了人夜探宇文承乾,宇文承祚府上,还有成国公府和永嘉侯府去,对了,还有宇文承稷府上,也不能放过了,让我查出到底是他们谁倒的鬼,我非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听起来嫌疑人倒是只有这么几个,可具体要将真正的嫌疑人从中揪出来,谈何容易,一个不慎,反倒打草惊蛇,让原本没参与这事儿的人也知道了……顾蕴心里并不是很赞同宇文承川这个主意,可急忙之间,她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
她亦不是想不来宇文承川的心情,这是因为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连累了韩夫人和韩慧生,觉得对不起她们,也对不起韩卓,总要做点儿什么事,自己方能稍稍心安一些。
遂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没有法子的法子,万一就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呢?只是千万得让我们的人小心了,以免打草惊蛇。”
“呼——”宇文承川就狠狠吐了一口浊气,才道:“我会安排好的。我这就出去了,义父这会儿心急如焚,我得去宽慰他一番,让他稍安勿躁,别做傻事才是,准备的福建那边儿的证据虽还不充分,事情真到了最坏的地步,也得提前呈到御前,转移一下皇上的视线和怒气了,只要能翻了当年义父家的案子,那义父便不是罪臣之后,总能多几分生机。”
顿了顿,越发压低了声音:“你尽快召大伯母进宫一趟,把事情告诉她,再让她告诉周指挥使夫人去,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义父义母送命,他们对我恩重如山,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们性命的……算了,别召大伯母了,我直接与大伯父商量去,再让他与周指挥使说去,这样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顾蕴闻言,脸色都变了:“你这是打算、打算……你可得想清楚了,纵然胜利了,也要遗臭万年,史书的确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可总有不怕死的史官,就更不必说一旦失败,将会有多少人身首异处,将会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了,你要不,要不再仔细考虑一下?”
若只是她一个人,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支持宇文承川的决定,反正从她正式接受了他心意的那一刻起,便已决定此生无论什么时候,都与他同生共死了。
可还涉及到她所有亲人们的身家性命,涉及到她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子的性命,叫她怎能不犹豫,怎能不恐慌?
宇文承川见顾蕴唬得脸都白了,整个人也抑制不住的发抖,想起早前的她是多么的恣意飞扬无所畏惧,不由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忍不住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低声歉然道:“都是我不好,若我足够强大,足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如今也就不会让你如此的担惊受怕了。”
顾蕴本能的伸手反抱住了他,虚弱道:“这又与你什么相干,难道你就想发生这样的事不成,何况你已经足够好,足够强大了,怪只怪敌人太狡猾太歹毒……你也别着急,事情到底还没到最坏那一步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耐心等待罢。”
夫妻两个又静静的抱了彼此一会儿,觉得身上又有了力量后,宇文承川才留下一句:“你放心,若皇上届时肯饶过义父义母和慧生的性命,我不会走到最后那一步的,我还要留着命,与你和念哥儿,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一起,长长久久的幸福下去呢!”大步往外面去了。
余下顾蕴待他走远了,才如被人抽走浑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榻上,冥思苦想起到底是谁掳走了韩夫人和韩慧生来。
照理韩卓这么多年下来都将韩夫人和韩慧生护得好好儿的,连腾骥卫里都只他几个心腹中的心腹,才知道母女二人的存在,外人根本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才是,而且宇文承川素日与韩卓在明面上也从未有多的往来,到底那幕后主使是怎么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韩卓身上,并顺藤摸瓜查出了韩夫人母女的?
想来想去,也就只那一次韩卓与季东亭等人一道去端掉四皇子的秘密窝点时,有可能回露马脚了,可当时四皇子的人不是确定全军覆没了吗,难道竟还有幸存者,并且看到了韩卓不成?
可四皇子如今哪来的能耐神不知人不觉的掳人于千里之外,他连苟延残喘都得看宇文承川的心情如何不是吗?不过也说不准,他不是早就与二皇子联手了吗,二皇子背靠永嘉侯府和萧总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倒也不是做不到这事儿。
但也不能因此就确定是二皇子和永嘉侯府在作怪,成国公府可比永嘉侯府更有实力和底蕴得多,没准儿是他们的手笔呢?
顾蕴想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暗暗在心里祈祷,韩夫人与韩慧生千万要平安无事,季东亭与张焕等人也千万要将她们平安解救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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