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想叫自己一笑置之,不予理会,但她心底那把愈烧愈旺的那个“大火球”却不应!
何况姬十二好端端跟在她屁股后面,压根不在松风院,她委实没必要与樊五置气,完全可以当个笑话来听。
这些,顾还卿都知道。
再者,怎么说樊仪琳也是个女孩子,做出此等丑事,却也不是不可原谅,逼死她,这手段也似乎太狠了点!不是善良的女人所为。
不若退一步海阔天空,让姬十二看到她贤慧的一面,从此更加敬她、爱她。而樊仪琳也因为有把柄落在她手是,只能在她面前低声下气,服服贴贴。
林薰羽觉得,没必要采用这种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做法,于人于己,皆不利。
到最后,顾还卿自然是赢了,可却会让她和姬十二生出罅隙和龉龃,她甚至会因此而失去姬十二的欢心,得不偿失。
后一作法固然解气,能把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置于死地,可在林薰羽看来,却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
且她的行为会为家族抹黑,让樊家人从此抬不起头人,其代价不可谓不大也。
樊仪琳的下场可想而知——若她脸皮固若城墙,她大可以无视人们的风言风语,顶着“淫娃荡妇”的响亮名头,堂而皇之的嫁入轩辕王府;反之,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但,无论樊仪琳有多么巧舌如簧,这毕竟是不光彩的事儿,饶是她能说出一朵花儿,她一个姑娘家仍脱离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唾沫横飞的命运。
可一旦她带着一群人去捉奸,乖乖隆地个咚!那可就是把樊仪琳的丑行宣扬的天下皆知了,兴许姬十二也不能幸免,端看樊仪琳当时怎么说。
只是,不管樊仪琳的目的达未达成,这“肉”都是烂在自家锅里,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顶多是两家人的事。
撞的早,他们还没滚床单,此事另当别论;若滚了,樊仪琳的目的算达成了,但从此也多了一个叫她可以拿捏的把柄。
她一个人去捉奸,充其量是撞破樊仪琳与“姬十二”的好事。
顾还卿苦逼极了!她也不想这样,她知道林薰羽想说什么,无非是劝她别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毕竟,此事可大可小——她个人去捉奸,和带着一群人去捉奸,纵然都是捉奸,可从性质上是根本不同的。
她这是……打算……逼死樊仪琳;羞煞樊贤妃;让樊家从此无颜见人吗?
但她的重点却是要叫上许多人,去捉樊仪琳和姬十二的奸?
林薰羽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想,才觉得顾还卿似乎有些本末倒置,她听到消息,不是应该非常生气的去阻止或者打断那两人的好事吗?
“……”
顾还卿却没事人一样的去拉她的手:“走,我们去叫上公主、皇妃、世子妃,还有那些夫人们,一起去捉奸。”
“……”林薰羽无语极了,她认识顾还卿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她有如此任性刁蛮的一面?
“我管他高兴不高兴?现在是我不高兴,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可……可你这样做,王爷会不高兴,你不怕……”
“不体面就不体面,要不体面就大家一起都不体面!”她发了狠,俨然要破罐子破摔。
顾还卿却一副义愤填膺,气愤无比的样子:“娶就娶,让我家王爷娶了她是没什么,可我不能咽下这口气,闹开了是对我不利,可对她樊家和樊仪琳又能有多好看?未出阁的姑娘去爬男人的床,这是有多饥渴多不要脸啊?想男人想疯了吗?但凡被人知道了,我是没脸,她却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连她的姐姐樊贤妃都不能幸免,看谁丢的脸大!”
“这种事,又不是多光彩,你还要闹的人尽皆知吗?你要知道,真闹开了,对你没有半分好处,为了息事宁人,不论他们成未成事,王爷迫于舆论,都要娶她的。”林薰羽说的苦口婆心。
“好啊!”顾还卿应的爽快极了:“不过只有我们两个人,人会不会太少了点?”
见顾还卿模样还算平静,她鼓起勇气拉她:“走,我陪你过去,倘若去的及时,他们也许还未成事,我们突然过去,也就冲散了他们。”
可不说,她又怕事态发展的更严重,早点来告诉顾还卿,兴许还来得及阻止此事。
林薰羽也很矛盾,既怕这消息伤到顾还卿的身子,又怕她蒙在鼓里,遭了算计。
她的未尽之语,顾还卿都明白,林薰羽大概怕她难以接受,或者怕她后知后觉,吃了亏。
“我见她说的不像有假,有鼻子有眼的,怕……”林薰羽有些苦涩地垂下头:“我们同为女人,又是旧识,我也不瞒你,我也不喜欢我相公这样,而王爷和你素来伉俪情深,他除了你之外,似乎从未有过其他女人……我怕你……”
“是在松风院做洒扫的一个小丫鬟说的,我那会正好经过那,那小丫鬟正跟她娘亲躲在一窝修竹那里嘀嘀咕咕,我听见王爷的名讳,便多了一个心眼,原来那小丫鬟在松风院当差,此刻正是来找她娘拿些吃食的,顺代把松风院的事讲给她娘听。”
林薰羽把话一说,顾还卿便惊讶地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说什么呢你?”顾还卿笑了:“快说吧,我的身子我知道,我会紧着孩子的。”
林薰羽咬了咬唇,握紧她的手,先给她打预防针:“我说什么你都不要生气,你要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才是顶顶重要的,若你真生气,你就抽我几嘴巴,打我一顿好了。”
“什么事,你只管说。”
见到她,林薰羽脸上的神情更复杂了,当下快步过来,拉住她的手,低声道:“还卿,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说了,肯定是我多嘴,保不齐你会怪我多事,可不说,我这心里又过不得,总觉得对不起你。”
如今申徒晚蝉在家养伤,皆是林薰羽在出席这样的场合。
且说顾还卿甩掉了姬十二后,刚出院门没多久,迎头便见林薰羽一脸焦急的走过来,身后连一个丫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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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熊大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姬昊后脚便进了院子。
于是,他丢下樊仪琳,也不看院子了,屁颠屁颠的就跑去找顾还卿,准备好好的抹黑一把姬十二。
结果,那妞儿跑到他主子屋里去解衣裳,熊大吓了一跳,同时又兴奋莫名——这厮唯恐天下不乱,就觉得这是个向顾还卿打小报告的好机会。
既然是樊仪琳,他索性不现身,想看看她玩什么把戏。
只是,樊仪琳那句“明月姐”说的特模糊,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他没怎么听清,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藏在暗处也不做声,把樊仪琳的自言自语也听在耳里,心知此人正是“烦五”。
熊大守着空院子,正百无聊奈,却见一个漂亮丫鬟端着酒水进来——他不是姬十二,人都分不清,多看了樊仪琳几眼,便在心里嘀咕:“咋这么像烦五?”
未免被人看出端倪,熊大以王爷需要安静为由,将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了,连守门的婆子都被他谴去伙房,给他取酒菜去了。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落到熊大的眼里——这厮是被姬十二留下来守院子的,姬十二早带着人走了。
她把托盘轻轻搁到紫檀八仙桌上,接着,轻手轻脚的摸到锦榻边,她不敢叫醒榻上的人,怕姬十二认出她来,只羞答答的垂着粉颈,娇娇怯怯地轻解起罗裳。
屋里熏香袅袅,香气弥漫,樊仪琳按抑着擂鼓般的心跳,红着脸儿,十分紧张地摸了摸腰间的小香包,故意把香包抖了抖,好让里面的香草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绕过锦帐与屏风,樊仪琳心头一喜——镶金嵌玉的锦榻上,薄薄的绸缎锦被隆的老高,有人!
咬了咬牙,她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掀开门口的梅花软帘。
可,只差临门一脚了,叫她此刻放弃,前面所做的努力岂不付之东流?况且失去这个机会,往后再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机会?
樊仪琳有点踟蹰——再单纯,她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富贵人家的院落格局大致相同,她很快便找到了姬十二歇息的屋子,依旧无人守候。
而且说实话,没人也好,对她有利,省得有人阻拦或者识破她的伎俩——毕竟是初次做这种事,她有点胆怯,怕自己不能应付各种突发状况。
但有限的脑瓜子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她便安慰自己:兴许慕明月是临时起意,来不及跟她交待清楚。
“可她事先怎么没跟我说,只叫我冒充送茶水的丫鬟便可?”她心头盈满疑惑。
“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樊仪琳在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旁驻足,迷惑的眼眸情不自禁的四处打量,讶然的低声自言自语:“莫非前院人手不足,连婆子都去前面帮忙去了?或者……明月姐手眼通天,帮我把这院子里的人用调虎离山之计调离开了?”
区别于前院酒筵的嘈杂,松风院安静的出奇,连守门的婆子都不见一个。
一路亭台楼阁,曲折游廊,小桥流水,花红柳绿——姬十二身份贵重,歇息的地方自然与旁人不同,独占一院不说,院子的风景也别具一格。
事先早打听好了,姬十二在松风院歇息。
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小心——慕明月的侍女在她脸上匀了一层粉,重新勾过脸,她的五官便有了变化,再加上失去了华美绚丽的贵重衣饰,此刻的她,已与原来判若两人。
她扮成公主府的侍女模样,身着艳丽的杏衣黄裙,梳着丫鬟髻,双臂托着一盘酒水,微低螓首,好叫人认不出她来。
姬十二所在的男宾那边,女客自是不方便过去,但丫鬟使女却川流不息的往来穿梭于其中,将一应芳香的美酒佳肴送给贵客享用,务必使客人宾至如归。
樊仪琳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顺利的叫她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