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刚从院子里折了一枝桃花,穿过穿堂屋,怕日头晒到,刚从旁边的抄手游廊过去,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陆言。
自从他救过自己一次后,她对他态度便好了很多,这个时候碰见了,苏婵便笑了笑,开口问道:“今儿天气不错,陆总管这是去哪?”
陆言不知为何,躬身也不说话,只避让到一侧。
苏婵心里纳闷,最近几日难得两人缓了缓,怎么好好的他又这样了?
不过她也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她也不往心里去,只拿着桃花往王爷那走去。
待进了书房的时候,便见里面窗明几净的。
齐王正在看着一本书看呢。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原本要吓他一下的,可刚走近,他已经抬起头来,笑着拉过了她的手。
她抿嘴一笑,忙把手里的桃花插到一边的花瓶内,笑着与他坐在一起。
见几案上铺着宣纸笔墨,苏婵便问他:“王爷,这是要练字?”
齐王浅笑了下,倒是握起了她的手,让她提起笔来。
苏婵楞了下才明白,他这是要教自己习字啊。
她也便随着他的手写着。
只是刚写了一个字,他便停了下来,轻声问她:“你自己运笔握给我看?”
苏婵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小学的时候练过钢笔字的,当时还练的更好,还得过书法比赛的银奖。
只是改了毛笔后,她没有耐性,又觉着自己已经认识字了,又不是睁眼瞎子,便也没有用心学。
此时被他这样问了,她才赶紧收敛了轻慢的心,认真的描摹起来。
她原本便写的一手好字,只是懒得去作罢了,此时坐的端端正正的,写出来的字迹终于是有了几分样子。
只是骨架还是显得硬。
齐王轻轻的握着她的手,教给她:“来……这样,女子用笔要轻柔,这字最是飘逸,你没事的时候多练练。”
苏婵抬眸看向他:“王爷是觉着苏婵的字不够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她学了太久的体育,便是再努力装温顺,骨子里也是硬邦邦的。
她这样低眉敛目的问着,却是不期然的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孔。
他的睫毛长长的。
她也说不上他哪里好,他话不多,平时表情也不多,可她就是喜欢他的那双眼睛。
深深的,一眼望不到底。
也很喜欢他看着自己的样子。
她在看他的时候,下意识的笔顿了下,一滴墨珠很快掉在新展开的宣纸上,墨点晕开来……好好的一张上好宣纸算是废了……
苏婵轻抿了下嘴,正要重新换一张新的。
他却握住了她的手,苏婵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只是顺着他的手去转笔,幸好两人很有默契。
很快的在几笔勾画下,墨点被连在了一起,等出来雏形后,苏婵近乎忘记了呼吸。
她仔细的看了看,随后笑了,没想到他的画工也如此的好。
能把她的那一滴墨化成这样的一幅画。
那鱼栩栩如生的,她的那点墨汁正是鱼尾,此时一看那鱼尾倒好像点睛之笔一般,趁着整个鱼说不出的灵动轻巧。
她浅浅笑道:“没想到王爷也会画这样的画。”
她像是想起什么,忙从身上拿了一个香囊出来。
那是一个刚刚缝制好的香囊,她手工不好,可重在用心,之前她编的那么不好的如意结他都随身带着,这个时候她把象模象样的香囊拿了出来,低首亲自为他戴上。
香囊内的那些花都是早几日天气好的时候晒出来的。
她正做着呢,倒是听齐王问了她一句:“你外婆吕家如此风雅,你当日在吕府没有学些什么?”
苏婵不知道他怎么会问到吕家。
倒是抬头的时候,她瞟见了一旁的茶杯。
见里面是绿绿的竖着的碧银,知道这茶叶只有他们吕家会献到宫内。
她也便笑道:“王爷您别忘了,我父亲可是武将,哪里风雅的起来,不过说到风雅两字,我外婆家倒是满室墨香。”
她是很喜欢她外婆家的,当初他们苏家完了后,多少人落井下石。
吕家也收了牵连,被抹去了皇商,可吕家的人也没有因此如何她,反倒是她表哥特意拿了大把的银子到京城内活动,为的便是能把她从宫里弄出去。
她当初在宫里险些支撑不住,还是她表哥吕烟柳在外面打点,才让她在宫里终于好过了些,也终于是熬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
到最后她也跟认命一般,只盼着天下大赦,自己也能跟着从宫里出去,却没想到陆言从中作梗,把她从宫里讨了回去。
犹记得她表哥吕烟柳备了厚礼过来,却陆言奚落一番赶了出去。
想起那些往事,苏婵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齐王看在眼里,淡淡的把笔放在笔洗内,随后揽住她,让她倚在自己怀里。